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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永!”老人叫了一聲便哽住了。
“雷震先生!”森永同時從老人的身上看出了三十六年前八路軍軍醫的身姿。兩人快步走近,互相緊緊地握住了手。彈指一揮間,三十六年過去了……森永剛做八路軍俘虜被帶到雷震面前、森永的第一個截肢手術中,傷員的胳膊還同軀幹連線著、患肺炎發高燒生命垂危、雷真從戰場找來抗菌素進行搶救……一件件往事湧上心頭。
兩人握著手、面對面地佇立著不動。三十六載春秋改變了雙方的外貌。思維敏捷,容貌端正的八路軍軍醫已經被漫長的歲月磨去了稜角,銀白如霜的眉髯間和朽木般的無數皺紋裡顯露出穩重的表情。與此相應,森永也不再是往日臉蛋紅嫣嫣的少年,而是五十年歲的人了。當年兩人說的是漢語,分別多年,現在說起來都有些生硬了。
“又見面了,真高興。”雷震用英語說。
“再次見到你,很高興。”森永用漢語回答。
“來吧,請到寒舍去。還有一個人也想見見你。”雷震一邊用漢語說,一邊回過頭去,身後站著一位五十多歲的東亞人。
“還認識他嗎?”雷震對比起東亞人和森永的臉來。他生得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森永怎麼也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是張孚呀。”
“張孚!”
“是警衛你的娃娃兵。”
“哦,”森永在喉嚨裡哼了一聲。回想起來,眼前這個剛進老年的男子真是在八路軍時朝夕相處的娃娃兵呢。
“森永,久違啦,見到你很高興。”張孚微笑著伸出了手。
“來,上我家,慢慢談吧。”雷震說。張孚拿起了森永的行李。
雷震的家在離市中心稍遠的“教堂街”,這一帶盡是“坡道路”,路面起伏得很厲害,有名的路面電車在路當中不緊不慢地行駛著。
路兩邊是一幢幢相連的西班牙式建築物。主人告訴森永,這條街道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西班牙人入遷的時候。路上只有車輛往來、人行道上看不到一個人影。冷冷清清的街道上,白色的建築物反射著陽光。
雷震的家面向坡度半山腰的十字路口,上下二層,塗著淡綠油漆,一樓是賣古玩的店鋪。玻璃櫥窗上,用金色的顏料寫著:“古蓳商店”。店堂很氣派,櫥窗裡緊湊地陳列著古色古香的枝形燈。雷震是醫生,森永曾預料他很有可能開私人診所,沒想到搖身一變,成了古董店老闆。
“Here We are(啊,到啦)。”雷震用英語說。他在美國生活了很長時間,英語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一下車,店堂右側日常進出的門從裡面開啟了,一位端莊的老年白人婦女笑著出來迎接。
“森永,這是我的妻子。希魯比亞,這就是我常說的森永。”
“你好,見到你很高興。”夫人用流利的英語向客人向候。夫人容貌端正,年輕時一定很漂亮。
“進屋吧。”雷震催促道。大家一起進了屋。這是一間十鋪席大小的內客廳,屋子中央放著一張橡木製的茶几,圍著茶几T字形地放著三隻長沙發。
內客廳牆上掛著南宋風格的山水畫,還裝飾著幾個瓷繪,牆腳上的餐具櫥裡放著中國瓶酒和古代陶器。地上鋪著厚厚的中國地毯。整個室內是統一的中國格調。
內客廳的兩側看來是書房和寢室。室溫宜人。通向各室的門都開著,令人覺得可以利用的空間很大。家裡管理得使人心情舒暢。傢俱都是舊的,但收拾得很乾淨。室內的陳設使人感到主人生活得十分愉快。在房間的佈置和收拾上花過不少精力,還常常進行室內調整。
家裡很靜,大概身邊沒有子女同住。
“遠道而來,一定很累了吧,我給您理出一間臥室。您先淋浴,然後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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