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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蕪望著繁花似錦的帳頂,怎麼也睡不著。
長安派來的兩個內侍在外間守著,走動時發出的腳步聲還有聽不清的窸窸窣窣低語,就像一根根羽毛似的在她心頭拂來拂去,神經一直緊繃著,就是有了睏意也很難入睡。
沈蕪乾脆坐了起來,拿過疊放在床頭的薄棉布衫,展開套到了身上,又從櫃子裡取出一件新的青灰色曲裾長袍穿上。
開襟從領到下,沈蕪適當鬆了松腰帶,不那麼貼身但該遮的都遮嚴實,穿好以後她站在銅鏡前轉了轉身,心情異常的矛盾。
哪個女子不愛美?
她卻要反其道而行,使勁往醜裡扮。
寬大的衣袍套身上,灰不溜秋鬆垮垮,前胸後背一樣平,除了一張臉,往下看她自己都愁。
「拜見太子殿下!」
外頭突然一嗓子喊了起來,驚得沈蕪一瞬間心臟都要停跳了。
太子?
她沒聽錯吧?
太子怎麼來了?
五皇子呢?該不會是他把太子弄來吧?
沈蕪恍惚中,外頭的內侍來敲門了,語氣急切:「沈殿下,太子要見您,您快些出來,可別拖拖拉拉惹太子不快。」
這一刻,沈蕪很想當自己睡死了,外面打雷下雨都聽不到,可她又深知太子若執意要見到她,外面的人很有可能衝進來將她提溜出去。
五皇子的話果然不能信。
說什麼太子才不會在意她這種小人物,還沒熬過一天就失效了。
沈蕪雙手握成拳上下擺了擺,深吸一口氣,為自己打氣。
太子等在外面小廳,直挺挺的高長背影似壓不彎的青松,光是遠遠瞧著都能感受到一種凌厲凜冽的氣勢。
沈蕪不緊不慢走了過去,在離男子大約五六步的距離停住,憋著嗓子努力壓低聲音,垂首恭敬道:「金陵國王孫沈蕪見過太子殿子!」
太子轉過身,低頭看著沈蕪,眼裡靜如深潭無波無瀾。
烏黑的發高高束起盤成髻,用青紗布巾纏綁固定,垂下兩根長帶落到後頸,青色的髮帶貼著那細白脖頸,讓人忽起一種為她拂開發帶的衝動。
她?
太子眸底一暗,發出的第一句話:「抬頭!」
矮,真的很矮,五弟十二歲時個頭也沒這麼低,連他胸口都不到。
被太子強大的氣場震住,沈蕪垂著頭,身體微僵,不敢動。
「我不想說第二遍。」
很平靜的語調,像是山澗裡的清泉流淌過滑潤卵石,伴隨涼風吹起陣陣漣漪,沈蕪心口微酥,好想作詩。
太子質地清涼微潤的嗓音,和裕世子不同的風格,但同樣動聽。
「不想抬頭,那就乾脆不要了吧!」
不要什麼?
頭?!
沈蕪猛地抬起,清清楚楚看到太子正臉,片刻的失神,唯一的感想---
大寫的帥,非一般的俊,秒秒鐘讓女人想高|潮!
濕漉漉的黑眼睛不期然撞入太子眸中,那一臉的瑩白就像珠玉在暗夜裡會發光。
一如五弟所言,很好看,不過---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太子念過停住,彎了腰與沈蕪平視,深深看進她眼裡:「這樣一雙漂亮的眼睛,到底是雄是雌呢?」
不笑也不怒,冷冷清清看似無欲無求的人,其實最可怕,因為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往往一句或許是試探的話,就能讓人無所適從,膽子小的很可能就現原形了。
沈蕪膽不大,但關鍵時刻她得挺住了。
「古往今來,比女子還要秀美的男子不在少數,太子若是以貌取人,未免有失偏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