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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可憐的,孩子一上大學,老婆就跟他離婚了。辛苦培養的小孩也不孝敬, 在國外怎麼都不回家, 他只能把孤兒院當成自己的家, 唉, 日子過成這樣怎麼辦?」
「我聽說這家孤兒院的小孩都很乖, 特別聽話, 被領養走之後沒有一個被退回來的,功德無量啊。」
問到最後一家的時候,木綿剛說出「你好」兩個字,屋裡就有個小孩滿臉驚慌地跑出來, 跟木綿面前的女人哭聲說:「媽, 我尿床了, 褲子濕了!」
女人的臉色立刻變了:「怎麼又尿床了, 你都多大的人了, 不能憋著嗎?我今天怎麼也不給你換乾淨褲子了, 你給我在牆根站半個小時,好好反省一下。」
小孩面紅耳赤又聽話地去罰站了。
木綿卻有些不忍, 對女人說:「這個年紀的孩子尿床是正常的, 他們控制不住,再長幾歲就好了。」
女人卻不以為意:「沒事,小孩皮厚, 罰一罰更聽話。」
木綿堅持著說:「但他的褲子都濕了,還是先換一條乾淨的吧,這樣萬一生病了怎麼辦?」
女人猶豫了一下,說:「那我等會兒給他換一條,不過,你剛剛是想問什麼來著?」
木綿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只能說一句「沒什麼」,離開了。
她想問的問題其實已經沒必要繼續問下去了。
為什麼這所孤兒院迄今為止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出問題呢,因為從表象來看,它確實是沒有任何錯誤的,正確的運轉模式,完美的養育效果,還能對它提出什麼要求呢?
那麼多家庭,也不過是把孩子像貓狗一樣養到大,看上去健康正常就覺得自己完成任務,可以安心地享受供養了嗎?
一代一代人,就像草一樣長起來了。
有沒有覺得自己值得被愛,學沒學會愛,這是草該思考的問題嗎?
木綿沉默地走了很久,沒有任何說話的慾望,連眼睛都沒精力地低垂著,能看清路別撞人就可以。
走到了村口,她停下了腳步。
一個人正坐在車裡等她,他沒發現她的到來,膝蓋上放著電腦,還在敲擊著,看起來很專注。
木綿輕輕地敲了一下李斐那邊的車窗。
他偏過頭看她,手指還放在鍵盤上,眼睛對上焦之後,他看起來很明顯地有些詫異,一邊把車窗降下來,一邊說:「怎麼了?」
木綿的第一反應是說「沒什麼」。
她必須承認自己的心裡有百分之九十九想法是這件事確實沒什麼好跟李斐說的,李斐自己的事情已經很忙了,應該也幫不上她什麼忙。但是,還有百分之一,她希望李斐追問她,沒什麼是什麼,他對她的好奇心總是太少,而且很容易就碰壁,稍微一遇挫就消失了。
但話還沒出口前,她及時遏制了自己下意識的答案。
雖然她確實不需要李斐的幫助,但她難道不需要在她抱怨今天見到的那些讓人難過的事情時,他安慰她幾句?如果他對她的提問總是被她用「沒什麼」這樣的答案搪塞了,他是否也會漸漸地學會不再問了?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東西。
於是,她一聲長嘆,對李斐說:「我先上車,回去的路上慢慢說,有點餓了。」
李斐不知道她經歷的這些心理活動,很快地把電腦放到了後座上,說:「那趕緊上來吧,我已經在餐廳預訂好飯菜了。」
「預定好了?」
李斐把車鑰匙扭動,空調開啟,語氣如常地「嗯」了一聲。
木綿坐上了車,對他比了一個大拇指:「越來越貼心了,不錯,深得木局賞識。」
李斐剛好倒車,偏著臉看向窗外,木綿在後視鏡裡看見他好像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