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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池雨回到了房間裡,他把自己帶來那幾件為數不多的衣服從行李箱中拿出來抖開褶子,在衣架上掛好,收拾完之後,他整個人就半倚靠在屋內的躺椅裡發呆。
蘭生前庭作為一家藏式風格的客棧,它整個房間內的裝修也同樣瀰漫著少數民族的風情,隨處可見的瑪尼石雕刻和經幡籠罩的昏黃吊燈讓路池雨越看越覺得自己好像穿越時空,脫離了當下社會一般。
休息了一會兒,他換下衣服去沖了個熱水澡,等到洗乾淨從熱氣騰騰的浴室出來,他這才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活了過來,一身。
路池雨在綠皮火車的狹窄臥鋪裡折騰一天沒休息好,此刻躺床上看了會手機,他頓時睏意瀰漫全身,於是他拉緊窗簾,縮排被子裡,只在床邊留了盞昏黃的檯燈,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裡仍舊是那個殘酷又真實的場景,瘋狂的火焰裹挾著黑煙像是頭巨獸不管不顧地流竄,路池雨在夢裡能清楚看見身邊每一個隊員的臉,左邊是剛剛結婚一年的小六,斜前方是兒子剛滿兩歲的大飛,右邊是年僅十八歲的博文,身後是母親重病需要人照顧的誠哥。
一共四個隊友,四條鮮活的生命就在這場大火裡被吞噬,路池雨看著那火勢愈演愈烈,他想叫喊出聲來,想要往前衝去拉住身邊的人,可腳底卻彷彿灌了鉛一般紋絲動不得。
「不要!」路池雨終於在夢境的最後大吼出聲,他睜開眼睛,卻發現後背已然是一身冷汗,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狼狽。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起身坐在床邊連眼睛都不敢再合上,生怕一閉眼就又置身於那片煉獄般的火場。
等到渾身冷汗散去,路池雨赤裸著上身去拉開窗簾。
晚上八點,西寧的夏季日落時間比京州要遲上許多,現在天邊最後一絲紅霞也快消退,路池雨住的這間屋子有一扇小窗正對著遠處一片若隱若現的高樓燈光,屋內異域風情的藏族裝飾和屋外遠遠望去的高樓大廈形成了一股極強的反差。
路池雨靠在窗前,夜晚的西寧告別了燥熱,有絲絲縷縷的涼風順著木質小窗灌了進來,他擦亮打火機,點了支紅河塞進嘴裡,吞雲吐霧之中,他手裡銀制唐草雕花打火機的火舌升起又躍下,打火機的底部還刻著張欽的名字縮寫,他習慣性地用手指反覆摩挲著刻痕,直到食指不小心被火燙了一下,他手腕一抖,打火機掉到了地上,那點熱度彷彿也從手指被燙到了心裡。
這支打火機是他前年過生日的時候張欽送給他的,他還記得當時張欽攬著他的腰,有點無奈說:「真不想送你打火機,本想著讓你少抽點菸的,可是在日本的店裡一看到它又覺得你一定會喜歡它,所以還是沒忍住買下來送你了。」
張欽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薄如蟬翼的吻,他說:「我在打火機上刻了我的名字,以後你每點一支煙都要想到我,就算是為了我,也要照顧好自己身體,少抽點菸。」
路池雨從張欽那裡收到這隻打火機以後一直小心寶貴地用著,就像是把張欽那份心意也珍惜著收到了心裡。
可惜生日過後沒到半年,他就無意間在家裡撞破了張欽的出軌現場,場面鬧得異常難看。
路池雨其實直到分手也沒怪過張欽,他從大學就認識張欽,相識多年,他太瞭解張欽的性格,因為瞭解,他便能知道張欽為什麼會放棄他。
他不怪張欽的決定,在那晚徹夜長談後,他們終於還是走向了分道揚鑣。只是之後時不時從別人口中聽聞張欽的訊息,知道他又交往了不少漂亮姑娘,夜夜笙歌。
路池雨總有點隱隱的不甘心。才分手幾個月而已,家裡兩個人共同生活過的痕跡都還沒完全散去,張欽就已經能恢復到自己的生活節奏裡,只剩下他像個傻子一樣揪著那些往日舊情痛得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