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第1/2 頁)
因為剛才行走掙扎的緣故,他心口前的紗布又滲出了幾點血跡。秦繹蹙起眉頭,隨口就朝身邊的小廝吩咐道:
「取膏藥過來。」
小廝慌忙應聲出去了,房內只剩下秦繹與慕子翎兩個。
今日不練兵,府邸外有些嘈雜的熱鬧。
士兵們鬧哄哄地煮著馬肉,還有人領了小酒,一邊哼哼家鄉小曲,一邊小酌兩杯。
這裡倒是很安靜,窗子外頭只有低低的黃沙吹拂聲。
沙漠的月亮很大,皎白而明亮,如一個圓盤般懸在孔雀藍的夜空,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秦繹給慕子翎倒了茶水,一聲不吭遞到慕子翎面前,慕子翎沒接。
他眼睛微微低垂著,看著蓋在腿上的被子,兩根深深的鎖骨在寬大的衣領中若隱若現。
——這麼一副模樣看上去是有點脆弱可憐的:纏綿病榻的清瘦,與慕子翎平日裡的殺人吮血形成強烈的對比。
好似他現在的無力和虛弱給了人無限的可乘之機,即便想對這個人做什麼,他也根本無力反抗。
「不喝?」
秦繹見他置若罔聞,耐心有些被耗盡,收回手就想將水拿去倒掉了,正欲動作間,卻聽慕子翎突然說: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原本是低著頭的,說完後,卻微微抬起了臉,朝秦繹望過去:「是覺得我可憐麼?」
慕子翎記得剛醒來時看到的情景:
年輕的君王唇邊沾血,烏髮凌亂,專注地垂首在他心口,替他含出致命的屍毒。
他的衣物揉得凌亂不堪,模樣也像很久沒有打理過的樣子。
幾縷碎發從秦繹的鬢間垂了下來,刺得他癢癢的。
他知不知道?
慕子翎想,這種一不留神就會反噬自身的祛毒方法,在雲燕,只有至親之間才會冒險以命換命。
細瘦的手指在被面上微微蜷了蜷,慕子翎望著秦繹——
他的臉蒼白而清瘦,一雙上挑漆黑的眼睛卻越發顯得明澈了,在這朦朧的夜色中,就像一隻被捕獲的病鶴。
他的唇乾燥得有些起皮,像兩片枯萎的花瓣。慕子翎注視著秦繹,倏然笑了一下:
「我不要可憐。」
他冷冷彎起唇角,說:「誰敢可憐我,我就殺誰。秦繹,你知道我最恨別人的同情。」
阿朱順著慕子翎的脖頸往上攀爬。
平日裡它鮮紅的蛇身就在慕子翎的白袍上顯得極其矚目,而今慕子翎整個人都蒼白了,它更猶如一張素白的水墨畫中唯一的鮮亮色彩。
「你不是恨我麼?」
慕子翎仰著臉,輕聲道:「恨我殺了你的心上人,攻城屠城,敗壞了你的名聲。怎麼,秦繹,看到我快死了,你竟然又心生不忍,大發慈悲之心了麼?」
「你是不是有病啊,秦繹。」
慕子翎低低開口,幾乎是咄咄逼人地望著秦繹,輕而冷地說: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是什麼關係?……如果你不喜歡我,就離我遠一些。你的同情我消受不起。」
由於剛剛醒來的緣故,他的聲音聽上去還有些嘶啞。
但慕子翎就像一隻全身都長滿了刺的小獸,稍有人靠近,就立刻張牙舞爪地攻擊了起來。
秦繹無言地望著他,覺得慕子翎這麼帶著一身的傷病還不忘記逞能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快到元宵了。」
良久,秦繹回答。
他沉默地端起桌上的瓷碗,坐到慕子翎床邊,盛起一個麵團外撒了芝麻的元宵送到慕子翎面前:
「要冷了。」
慕子翎微微一怔。
他的視線落在這糯軟的麵團和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