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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曾經最邪惡血腥的暗巫,在他面前也變成了小打小鬧。
只是這在痛苦與絕望下催生而出的百鬼之首,能用鮮血與壽命飼養鬼兵們多久,恐怕連慕子翎自己都不知道。
當他下午在外庭突然毫無徵兆地嘔血時,慕子翎就該能模模糊糊意識到,這是他身體即將開始透支的訊號。
慕懷安的忌日在十月二十六,秦繹提前半月,就令人在宮中置辦法事。吵得慕子翎差點想把整個梁成王宮拆了重建。
忌日當天,秦繹親自去法場督辦,從慕子翎的承燁殿望過去,能看見秦繹站在高臺上的影子。
他一直站在那裡,看著作法的道士吟誦低唱。微微低著頭,好似在無聲地緬懷記憶中早逝的的故人。
慕懷安是雲燕的太子,與秦繹乃是至交。
宮變後,慕懷安落敗,被慕子翎手刃。訊息傳到秦繹那裡,他就帶領了梁成的十萬兵馬,千里而來踏平雲燕,擄回慕子翎給慕懷安報仇。
慕子翎一直想不通他們是如何成為摯友的。
慕懷安久處深宮,從未離開雲燕,秦繹頭一次造訪烏蓮宮,就與他促膝長談至深夜,宴會上含笑的目光未曾離開過慕懷安分毫。
……他應當是真的很喜歡慕懷安。
喜歡到對連和他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慕子翎,都愛恨交加,沒有直接殺了。
慕子翎注視著道場上的身影很久,眼底明明滅滅,看不出喜怒。
法事作到半夜,秦繹一動不動,竟就那麼站了一整天。
子時之後,還擺駕祈寧廟,去對著慕懷安的牌位長相思去了。
宮人上了酒,擺在秦繹面前的小案上,接著就全被趕了出去。連最貼身的太監都只能在門外守著,聽到傳喚再進。
秦繹給自己斟了杯酒,又給對面的空位斟了一杯,沒什麼特別情緒地輕聲道:
「懷安,你我兩年未見了。」
他與對面瓷杯碰飲,仰頭很乾脆地將一杯酒全部飲盡,笑道:
「當日你我相見,從未想到會這樣匆匆結束一生。你也從未告訴過我你還有一個胞弟,否則,王位相爭,深宮暗箭,我替你提防著些,你也不會如此吃虧落敗。」
「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你不過八九歲的年紀,我說不要再怕,活下去,世間險惡,我護著你。是我食言了。」
秦繹又飲了一杯,算是自罰。
烈酒從他的脖頸流入綴著金紋的衣領,因為喝的太急,秦繹微微嗆到了一下,咳嗽起來。
銀月如鉤,他靜靜看著面前的靈位。
漆黑的木牌上書著慕懷安的名字,看上去冰冷而死氣,沒有一絲那人光風霽月的影子。
再溫潤秀麗的眉眼,都在死亡和時光的手下化成了灰。
「我時常想殺了慕子翎給你報仇,又不知怎麼總下不去手。」
秦繹啞聲道:「他讓我想起你。初見那一天,你側著臉不說話的樣子,和他有時候很像。我……我留著他的性命,但有時候活著受折磨,比直接殺了更令人痛苦。讓我再想一想,想清楚了,就殺了他。」
冷酒入腸,談不上有多舒服。
秦繹卻一杯接著一杯,就著月光喝空了兩整壇。
他摩挲著手中的一塊白玉,上頭雕著精緻至極的花紋圖案,觸感潤滑冰冷。
一看就是曾經拿出來在手中摩挲過無數遍的。
「懷安……」
秦繹逐漸起了醉意,潤白的玉佩在眼中也起了重影。
正當他喃喃叫著慕懷安名字的時候,木門卻「嘎吱」響了一聲,秦繹開口欲呵斥,卻看見道雪白細長的影子晃了進來。
他愣了一下,足足反映了三四秒才辨別出來,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