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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廢后,忠心死諫,卻被他輕輕巧巧擋了去,他沒有多說,大臣們便以為他也存了廢后的心思,可是不過幾天后,上官儀便被賜死,廢太子李忠也被賜死。此後,為了向朝臣們顯示他對我的看重,他主動要我垂簾臨朝,與他並稱“二聖”。
麟德元年,我們的最小的一個女兒太平出生了,我期待萬般,終於有了一個女兒。不同於對待兒子的嚴格苛刻,我極疼愛女兒,把對瑩兒的全部虧欠和內疚全都補償給了太平。
乾封元年,他帶我去了泰山,我一直嚮往的“一覽眾山小”,重臣皆以為他敬天去泰山封禪,卻不知只是因為我的一個私念,到最後他竟指了我為亞獻,自古至今女子從未有過。
乾封二年,他真的病了,令宏兒監國,但卻是我開始全面接手朝政。
咸亨元年,母親病故九十二歲,算是得享天年,這麼多年的大喜大悲之後,我沒有過多傷感,他卻擔心我,第二年正月便帶我離開了長安散心,前往東都洛陽。
上元元年,他追封祖先,自稱“天皇”,封我為“天后”,卻私下和我說,這樣就覺得我們可以永遠是一對的,與天同長。
上元二年,禍不單行,他的風眩病加重,連聽政也不能,竟然有意要遜位於我,我不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試探我,或者他真的想要把天下託付。我們的太子我的宏兒,因為早產,一直身子便弱些,四月時,他突發急病,竟然就這麼沒了,我幾乎不吃不喝,才短短几日就瘦下來,他也傷心擔憂非常,可是也立刻立了賢兒為太子。
調露元年,賢兒監國,我忙著照顧李治,偶爾參與政事,給賢兒一些指導,賢兒卻對我的意見置若罔聞。是啊,這個孩子從小我給與他的就太少,他自來就與我生分。
永隆元年,賢兒在太子妃的慫恿下,跟我決裂,大有勢不兩立之決心。我傷心之餘也想,這個耳根子如此軟的孩子,怎麼堪當天下大任?將來誰知不會是一場外戚專權的波亂?我和李治商量,廢去賢兒的太子之位,改立顯兒為太子,大赦天下。
永淳元年,也就是去年,我們的孫兒重照滿月,立為皇太孫。
如今我們兩人皆是白鬢蒼蒼,可是我卻覺得我們還是當初的我們,這三十年的時光,竟然像靜止一般。我有時候想,三十年,就算我心裡有座冰山也該化了。可是沒有,因為我心裡的甚至不是冰山,竟然是一座磐石所堆作的山——叫程南英。
李治用手順我的頭髮,極輕,遲緩,他說:"明空,這三十年,你可曾怨我留住你,恨不得沒有我?現在我就要走了,這樣就沒有人阻攔你了,你要離開,或要這個天下,都是隨手可得了。"
我為他難過,為自己難過,卻輕笑,仍舊困不住眼裡的溼意:"怎麼說傻話呢?你若是去了,只剩下我該有多孤單。從前都是你讓我不要走,現在換我求你,求你不要走。”我的臉輕輕蹭他胸口的布料。
我是真的眷戀,連他這個唯一看過我的過往的人也離開,我還有剩下些什麼?
到如今,只有他看過曾經真正的我——那個我想要留住的人。
只有他肯陪著我三十年,給我寵愛三十年,予取予求。
只有他陪我生兒育女,陪我老,陪我白髮。
只有他和我一起俯瞰天下,和我一起托起大唐繁華,和我一起開啟一段盛世。
只有他見證歲月從我指尖穿過,什麼都帶不走,什麼都留不下。
他把手放在我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他手指抹去我眼角的淚,溫柔說:“明空,我真的很開心,雖然我很快就不能再見到你了,可是我終於知道,你是真捨不得我……”
我的淚嗤嗤地落,可是無能為力,只能聽著,聽著他聲音漸漸弱下去,漸漸沒了,聽著他的心跳漸漸弱下去,漸漸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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