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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嘶,沙嘶……
周圍的雜音越來越小,電話那頭的怪聲越來越大。
當顧俊走到巷尾接近垃圾堆的一處僻靜地,他忽然能聽到了,很小聲卻可以清楚地聽到……
「救我……」
電話那頭的嘶啞低語中,傳出了這兩個漢字,救我。
那是人類的聲音,雖然是那麼的低啞顫抖,他認得出人類的語調與情緒,或者說,恐懼。
似乎是喉嚨說開了,電話那頭陸陸續續地說著:「我沒……死……我不是……他們……我沒有……榕樹裡的東西……讓我出去,啊……我不想死……救,救我……」
這股聲音中流露出的極大痛苦,讓顧俊的心臟很難受。
他隱約聽得出,對方應該是古榕村的一位村民,暫時還沒有死去,卻也無法撤離,因為已經受到了感染,身體已出現畸變,所以被控制在村子範圍內。
在幾天之前,顧俊還被絕症的陰影所籠罩,他知道一個人想好好活著卻無力對抗死亡的滋味。
「救我,求求你了,救我……」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哀嚎著。
顧俊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握得更緊,讓他自己也意外的是,這時心頭想起了大一開學之初,在上第一堂課的時候,他和全班同學在課堂照例一同起立作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情景。
當時的他,宣誓得滿不在乎,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作為一名醫療工作者,我正式宣誓,把我的一生奉獻給人類……」
「我將畢生以純潔與神聖來執行我的醫術。」
顧俊默然,治病救人本是醫學狗的天命。但是現在,他無能為力。
他救不了古榕村的主任,救不了那個爬樹的小孩,也救不了現在電話那頭的人。
「榕樹裡的……」電話傳來的怪聲越發痛苦,「東西……不是……不要……」
驟然間,電話咔嚓的斷掉了,嘟嘟嘟嘟……
顧俊低頭看著手上的手機,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對不起,如果可以,我想救你。我沒有那份能力,還沒有……」他抬頭看向傍晚的天空,把那口氣長撥出來,心頭卻有一部分,變得更加堅定了。
那是他想要做的事情,當真正的醫者,救人。
沒那麼多高大上的原因……他覺得,自己就是不忍心。
站駐了一會兒,顧俊把凌亂的心情整理好,默默地把這張新手機卡拔了出來。
「榕樹裡的東西?」他開始思索起剛才那位瀕死村民的話,什麼東西?病源是那棵大榕樹嗎?
扭曲的巨大樹枝、嶙峋的樹筋、糾結的鬚根……畸形的肢體……
這些畫面在顧俊心頭漸漸重疊起來,一個想法自然生出:那些遺體的畸肢,跟榕樹的枝根好相似。
一棵榕樹,怎樣成的病源?
顧俊一邊思索著,一邊轉頭往回走去。
天色有點暗下來了,一陣涼風吹過,顧俊忽而閃過異感,他瞅了瞅四周。這一片叫「聚福巷」,沒有高樓大廈,有的是老舊的樓房,逼仄的街巷,殘破繁亂的店鋪招牌,逐漸失落的傳統。
他以前經常來這裡,因為聚福巷有很多正宗的東州本地美食檔攤,東大學生都很喜歡來這裡尋味。
雖然這裡到處都雜亂無比,但這一片的每條電線、每塊招牌,他都很熟悉。
然而現在走在巷尾的爛水泥路上,他感到有一股陌生的陰冷,在漸漸包圍過來。
滴噠,滴噠,好似有雨水落地的聲響。
天空儘管灰濛濛,卻沒有下雨。
滴噠……顧俊猛然回頭望去,逼仄破舊的空巷裡什麼都沒有。
只有那些舊招牌在微微地晃動,「潮髮屋,專業理髮」「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