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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寅再度一驚,顧長清停頓許久,再度開口。「如今我了卻兩廣,等上京面聖就會陳書致仕——」
他向來是溫和君子,可到底官高多年,此刻語氣微微一沉,就有些壓迫得人喘不過氣。顧寅悄悄抬眼,顧長清神色竟有幾分從沒見過的無情冰冷:
「你們若對她仍存偏見,屆時可以全部離開顧家。」
……
容容只有七歲,但她知道自己聰明得很可愛得很勇敢得很,因為姨母每天都這麼告訴她,說了快六年——所以自己肯定是最好最棒的。
而且她出身高貴,是郡主誒。裕王府瑞王府兩家加起來才她這麼一個郡主。當然去哪都得是萬星捧月。
裕王府、瑞王府、吳王府、鎮遠侯府、魏國公府如此,就連沒怎麼去過的總督趙府和總漕陳府也是如此。
但這種眾星捧月也總給她帶來煩惱,不管到哪裡,總有一些人圍著她噓寒問暖,不給一點私人空間。
好比總河回京謝恩外加作六十大壽的宴會上,先是總河夫人和應天巡撫夫人等年長誥命,神色又是愧疚又是憐惜,對她唉聲嘆氣一番;
之後又有好幾位年輕夫人圍著她問東問西,好似對待琉璃娃娃一樣小心翼翼的,蹲著問她最近是什麼飲食起居,又問有什麼喜好偏愛,纏著說個沒完。
容容不耐煩,「登登登」跑走,去找養母傅絳仙。養母把她摟在懷裡,「傻芙兒,那是你姨母以前的奴婢,她們隨丈夫出任各地,難得見到你,所以是在關心你。」
容容搖頭,心想奴婢和誥命夫人自己還是分得清的。侍書、綠菱、黃鶯和鳳兒姐姐等人才是姨母的舊僕。
養母笑著又問,說魏國公府想接她過去住一段時間,問容容自己願不願意。
容容趕緊又搖頭。每次去魏國公府,雖然所有人都很捧著她,但那兩個據說是親爹和親堂叔的長輩卻很奇怪,一個又像是喜歡容容又像是厭恨容容,一個則總盯著她看很久,卻又不說話。
而且都會讓人教她琴棋書畫,尤其是下棋,非說她有國手的潛質,必須每天練兩個時辰,容容再喜歡也不願意被強迫練,還練那麼久。
然後還得好好學刺繡,還要在旁邊盯著她做功課,另外又說詩詞琵琶什麼的,容容必須也練到一流。
容容煩都煩死了。「我寧願回裕王府一個人住。」
雖然自從姨母離開後義父就不太在家,在家也不太跟她說話,但總是有求必應,哪裡都能去,什麼都能玩,也不會強求她的功課,要求做個貞靜淑女。
想到這裡,容容就問義父的行蹤,養母長嘆一口氣,「裕王殿下去揚州了,你姨母年少時多災多難,曾掛名作一個老尼的弟子,裕王就是去尋你姨母的那個師傅去了。」
容容當然懂掛名消災,「義父最近總是在找尼僧道人,別人都說他想求仙問道。」想到一處,掰著手指抱怨:「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都喜歡問我姨母的事情?剛才那幾個嬸嬸是,之前那位總督叔叔也是,一直問個沒完,旁邊兩個叔叔站在邊上,也不說打斷他……」
「我早說過無數遍,姨母和娘親在另一個地方當仙子呢,那裡女孩都要讀書工作還可以當老大,普通人也可以飛上天下到海,一個時辰就能從京城到金陵,有種整天放戲曲猴戲的小盒子,還有許許多多的木頭人鐵人當伺候的小廝奴婢……」
她這樣絮絮叨叨的說,養母忽然就哭了,眼淚像珠子一樣落下來。容容不解咬唇:「難道你也不信我說的話嗎?姨母真的說過,她不會死的。而且就算她在這裡死了,也可以到另外一個地方生活,一個更好的地方。這是她親口對我說的,說過很多很多遍——義父都相信我呢。」
養母摸摸她的額頭,嘴上說著:「我信我信,我怎麼會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