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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孤鸞躺在榻上,房間裡一片黑暗。
窗外落雪簌簌,火盆裡發出木炭燃燒的噼啪聲。空氣裡有股冰雪般冷清的氣息,夾雜著新翻的泥土味,讓他感覺自己彷彿身在華山。阿澈背著手站在窗前,擋住了視窗透出的微光,謝孤鸞看著他頎長的身子映在窗紙上,一動不動,似乎連時間都靜止了。
就在他閉眼準備入睡的一剎那,阿澈驀地開口道:&ldo;道長,這客棧好像有問題。&rdo;
是不太對勁,卻又說不出怪在哪裡。不待謝孤鸞詢問,阿澈又道:&ldo;噓‐‐你好好睡吧,我看著你,不會有危險的。&rdo;
他的聲音輕而柔,像情人的溫言軟語,謝孤鸞抖了一下,覺得話有些肉麻。他甩甩頭,把奇怪的念頭從腦子裡丟擲去,翻了下身,臉埋進被子裡,一覺睡到了拂曉。
程秋白一早來過了,阿澈在謝孤鸞醒後不見了人影,問過才知他去了後山的竹林。程秋白比劃著名叫他暫時待在房裡,等阿澈回來再作打算。
&ldo;出了什麼事?&rdo;謝孤鸞問道。
程秋白也不答,只是笑眯眯的,對他搖搖頭便回了隔壁葉熹的房裡。
謝孤鸞心下奇怪,舒展著筋骨來到窗前。屋簷上掛著冰凌,他掰下幾根,準備放進壺裡燒些熱水。
雪霽初晴,陽光穿過樹梢射了進來,好似一卷薄如蟬翼的紗,那金紗鋪在雪地上,雪中的冰晶閃閃發光。有風從遠處的竹林中吹過‐‐這裡的山風著實厲害,從晚上一直吹到現在。
謝孤鸞閉目靜聽著風聲,突然發覺一絲不對勁:這聲音乍一聽好似再尋常不過,但細細再聽,這哪裡是風,分明是鬼哭!而且並非一個人,是無數人。有的在嗚咽、有的在悲嚎,有的撕心裂肺、有的肝腸寸斷。一聲聲,從黑壓壓的竹林裡傳出,像一支奔喪的隊伍正朝著他緩緩走來。
想到這聲音伴著他睡了一夜,謝孤鸞頓時臉色一白,冷汗涔涔而下。
正在這時,謝孤鸞眼前有道黑影一閃,定睛一看,原來是阿澈。他的嘴唇抿成一線,表情是難得一見的嚴肅,他拉著謝孤鸞往屋內走了幾步,沉聲道:&ldo;趕緊收拾東西,這是家黑店。&rdo;
謝孤鸞心中雖驚也沒多廢話,手腳麻利地清點起行李。阿澈一邊幫他遞著包裹一邊說道:&ldo;我昨晚聽到外面有微弱的哭聲想去檢視,可離你們太遠我又不放心。方才我去那竹林裡,聽見哭聲震耳欲聾,但周圍一個人都未曾見著!&rdo;
謝孤鸞面露詫異之色。
&ldo;是大青,一種不詳的哭聲,一旦他們出現周圍必會有屍體。這說明……&rdo;阿澈緊鎖著眉頭,心情不太好,&ldo;我覺得奇怪,便刨開了地下的土,你猜我看到了什麼?&rdo;
謝孤鸞點點頭,算是明白了。
&ldo;雪下埋的全是死人,有的還新鮮,有的已經腐爛得差不多了。&rdo;阿澈眯起眼睛,嘖嘖說道,&ldo;十幾個人呢,全是被利器戳穿了心口,真真是極慘。&rdo;
這客棧雖說從頭到尾都透著一股古怪之感,前一晚感到有異,謝孤鸞也只當是尋常的敲詐打劫,並沒有放在心上,想不到竟黑心到如此地步。從步態便可看出那老闆娘是個練家子,許是見謝孤鸞和葉熹武功不低才未下手。
收拾妥帖後,謝孤鸞和葉熹神色如常地下樓結帳。大堂裡仍只有老闆娘一人,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卻不約而同地把手放到了腰間的劍上‐‐屋中有殺氣。
殺氣的主人似乎連隱藏都懶得,任由這凜冽殺意隨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