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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皇帝的逆鱗,也是一直懸在嘉詔徐氏頭上的刀。
宣熙四年,鐘太後下旨從九州世家貴女中為皇帝擇選賢妃。
儘管皇帝後宮空置已久,但九州世族皆知,這並不是什麼鳳凰登枝、獨得帝心的好機會。
太后臨朝稱制,齊王野心勃勃。天子權柄旁落已久,皇帝式微,空有帝名,但皇帝的母家北境踏雪城卻不可小覷,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九州一眾世家主觀望者居多,誰也不肯將自己的女兒送上去豪賭。
在大胤世家著族中居於末流的嘉詔徐氏毛遂自薦,嘉勇侯徐遨暗中向太后表明忠心,遣膝下嫡長女入宮,甘願成為太后把控內廷的一枚棋子。
凌燁抬起眼簾,漠然看著跪趴在地上汗透重衣的徐家子弟,忽然想起一些久遠的往事來。
宣熙四年是他為帝生涯裡最艱難的一年。
那一年,依照大胤祖制,他本該娶後大婚,而後順理成章地親政,但太后長子齊王權勢漸大,羽翼日豐,已有人主之相。
太后以他尚且年輕為由,極力阻擾天子大婚之事,說大胤朝元後與帝同尊,重之又重,須得細細考量合乎皇帝心意,倉促大婚為時尚早、有失妥當,於是臨朝稱制拒不還政。朝野對此議論紛紛,百官爭執不下。
就在此時,朔州邊境突然起事,他的母族北境顧氏率軍迎戰,一時間風頭無兩,朝中為數不多的保皇黨藉此對太后施壓。那時凌燁以為,帝國權力重新分割的節點來了。
此後發生的一切也證實了北境這一戰,確實是機會,但卻並不是他的。
他的母舅朔州總督顧崇山在齊王的暗中動作下,「意外」戰死沙場,北境顧氏闔族遭受重創。他最堅實的後盾、大胤最鋒利的刀兵朔州鐵騎眼看就要旁落他人之手。
幸好他的外祖父,年近花甲的鎮國公顧翰披掛上陣,震懾住一眾意欲分羹北境軍權的世家,以雷霆之勢重新執掌朔州鐵騎,喪事未畢,就帶著他的表兄,年輕的鎮國公世子顧彥時,一老一少孝衣覆甲,奔赴疆場。
儘管齊王染指北境軍權未果,但這一次,他仍然贏了。
帝都,鐘太後突然讓步,決議做主為皇帝先行納選一妃。此舉一出,朝中正因天子不婚之事群情激憤的保皇黨,算是暫時被太后勉強安撫搪塞住了。
太后既然擺出了天子嫡母的做派,可憐那北境顧氏縱使對納妃不娶後再有異議,只要這龍椅上坐的人沒變,飛花踏雪城在大敵當前之際就不敢有旁的動作,只會心甘情願地繼續前線賣命,以保大胤邊境安穩,保身上流著一半顧氏血脈的皇帝治下江山無虞。
同時又因為皇帝母舅顧崇山新喪,顧氏闔家守孝,天理綱常在上,太后順理成章地就將顧氏女排除在了擇妃的名錄之外,直接剪除皇帝母家人入宮護持的可能。於是太后選定的徐氏女毫無意外得以順利封妃。
至於他這個皇帝心裡願不願意,在最為艱難也最需隱忍的宣熙四年,他的意見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由此一石三鳥,太后面子裡子全得了,將大半個前朝、外加整個內廷全都牢牢地捏在了手心裡。齊王的氣焰囂張到了極點,他的帝位愈發不穩。
宣熙五年,皇長子清晏出生。
凌燁一直都知道,至少在他奪回權柄以前,清晏或多或少同樣是一枚棋子。於他於太后都是,不論他想不想。
他暗中籌謀,積蓄力量,不顯山不露水,以待一擊必殺的時機,清晏便成為了朝中保皇黨的一顆定心丸。
太后必須要一個生母把控在她手裡的孩子,來搪塞天子母家和朝中保皇黨,以暫時扼制朝中不斷要為皇帝娶後納妃、延綿子嗣的呼聲,為她的長子齊王爭取改天換日的時間。
那時候難過嗎?每一日都難,難到了極點,行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