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第1/2 頁)
白駿達越說越難受。
父親惱怒的目光像針扎一般,刺在他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十數年來擠壓的舊怨,在一個月前弟弟的冷言冷語中無聲孵化,又被徹夜涼雨淋了個通透,此刻化作寒風,化作霜雪,在白小胖子心底掀起白茫茫一片風雨交加。
他鼻頭一酸,眼裡竟湧起了水光。
「我知道我沒出息,讀書比不過鬱小潭,修行拼不過白修嶽。」
——可自己為什麼一定要跟他們去比呢?
單純地做白駿達,一個簡簡單單,胸無大志的小胖子,愛吃吃愛喝喝,偶爾敗敗家,但也不犯什麼沒良心的大錯。
不好嗎?
「你們從來也不管我真正想要什麼。」
白駿達抬手抹了把眼,嗓音沙啞:「我現在就想待在這個餐館裡,當門房也好,種地也好,反正我願意,你們管不著。」
「你!」
白家老爺噎得說不出話來,老臉憋得通紅:「你這是要給別人當看門狗啊……」
這話實在難聽,聽得鬱小潭心裡也堵上了。
雖然說白駿達與他鬧過矛盾,但幾天以來,他發現這小胖子心眼其實不壞,嘴上說是門房,其實也逐漸拿白駿達當朋友看待。
鬱小潭剛想插話,說這頂多算倆人合夥創業,卻被白駿達搶先道:「那也好過在家裡當個透明人。」
白家老爺:「……」
「我就是這麼感覺,」白駿達仰起頭,「自從生了白修嶽,我娘有多久沒來看我了,兩年,還是三年?」
白家老爺的手杖一下一下狠狠敲在地上。
杖尖尖銳,將泥地戳出一個個篩子似的深坑。
他深深地望了白駿達一眼,悶了半晌,最終揮袖道:「既然如此,你就滾出白家,我權當沒你這個兒子。」
此言一出,白駿達頓時僵住了。
小胖子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老爹,嘴唇張合幾下:「你要趕我出家門?」
「就因為我給鬱小潭的餐館幹活,丟了你的人?」
鬱小潭也嚇了一跳。
他忙伸手去扶白家老爺:「不至於,不至於。那什麼……伯父啊,你有所不知,我們這餐館現在看上去不起眼,潛力卻絕對是首屈一指的,日後定然會紅紅火火,絕對不給你丟人……」
說著,鬱小潭給身後的白駿達瘋狂使眼色,讓他快去端一碗土豆出來,給老爺子嘗嘗。
可白駿達死死咬住牙關,像個頂天立地的「棒槌」立在原地,堅決不肯邁開一步。
白小胖子倔強地揚著脖頸。
「趕出家門」的那句話如一把利刃,狠狠捅穿了他本就藏著傷口的心,冷鐵鋒銳的刀尖涼得刺骨,寒意蔓延。
但是不能低頭,絕不低頭。
在這場無聲的戰役裡低頭,他就輸了。
見白駿達一副脖頸沖天死鴨子嘴硬的模樣,白家老爺也憤然揮袖,撥開鬱小潭的手。
他丟下一句「讓開」,旋即竟是支著手杖,噠噠地徑直衝出了門。
一次也未回頭。
……
「……」
望著馬蹄飛揚,沙塵四散,馬車飛快地消失在路那頭,鬱小潭心中哀嘆。
這又何苦?
他上輩子是個孤兒,總用羨慕的目光看別人家孩子被父親牽著手,說說笑笑走回家……這輩子總算有了爹,可沒過幾年他就上山修行,回鄉時爹已經沒了影子……
鬱小潭聽著耳邊【任務失敗】的提示音,失落地轉過身,努力將心底酸澀苦味齊齊壓下。
一回頭,正對上白駿達微紅的雙眸。
他一眨不眨盯著馬車駛離的方向,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