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宣城往事(第1/2 頁)
許是因為顧筠然的特殊身份,風味人間上菜非常迅速,兩人簡短的交談間,菜品便一一端了上來。 兩個人,一個包間,一張桌子,桌上擺滿了富有宣城特色的菜餚。京醬肉絲、四喜丸子、紫蘇肉、蟹黃魚翅、貴妃雞、三鮮釀豆腐、驢打滾、烤鴨……十年前的記憶帶著濃重感撲面而來。 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薛佳20多年的人生當中,前18年都是在宣城度過的。 可以說,宣城承載了她所有成長的軌跡。 童年時小升初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和小夥伴騎腳踏車郊遊摔破了腿,鮮血直流時慌亂的場景她也依稀記得;初二時第一次參加鋼琴比賽獲得一等獎的時候似乎就在昨天;高中暑假時和同窗好友逃了補習班去看演唱會,最後受到了不小的責罰,她也牢牢記得。 在過去那些年裡,撇開父母的因素,她過得還算可以。 她的成長過程中,一直不曾得到父母的關注。 蘇錦言和薛仲明多年爭吵的婚姻生活中,感情早就消耗殆盡,最後只剩下相互折磨。 偶爾,蘇錦言看她的眼神中,痛苦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她很難理解那種情緒代表著什麼。 薛仲明自私狹隘,視她如同空氣,從不主動顧慮到她的感受,他的全部關愛都只給了薛楠。 那些年她像個透明人一樣,在家裡沒有存在感,也不會有人在意她。 她習慣了不去索取,盡力做牆角一株努力生長的向日葵,不讓父母操心,也不博取關注。 有陽光,她就拼命汲取,拼命向上生長;沒有陽光,她就努力將自己變成小透明。 所以,當那場意外來臨的時候,她並沒有特別難受,甚至久違的感到解脫。 她記得,那時她於一個昏黃的午後甦醒。 短暫的迷惘過後,她表現的異常冷靜,甚至在聽完父母的噩耗後,也只平靜的看了蘇錦蘭一眼。” 既沒哭,也沒鬧,少女的臉上沒有難過。 這種異於尋常的表現讓蘇錦蘭感到詫異。 有一次,蘇錦蘭在門外看到她伸手夠櫃子上的水杯,細細的手臂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針頭,寬大的病服顯得她的身形格外單薄,少女的嘴唇因乾涸而微微發白,和她素白的面龐幾乎融為一體。 她那時做完大型手術沒幾天,身體很難挪動,每動一下,就是鑽心刺骨的疼痛。 但她費力的夠著桌子上的水杯,額頭因為疼痛冒著大顆冷汗。 雖然只有很近的距離,她卻花費了漫長的時間。 那時,蘇錦蘭想:這個孩子,是有多倔強,都不肯麻煩別人呢?明明前一刻,她就坐在病床前衣不解帶。 她亦不愛說話,在她為數不多的言語中,問的最多的,是“阿楠在哪裡?”、“阿楠還好嗎?”又或者“阿楠今天會來看我嗎?” 彷彿這個弟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牽掛,甚至比她自己都要重要。 蘇錦蘭一度以為她是不會笑的。 她會在自己給她餵飯後微笑致謝,也會在給她交費、請醫生、給她擦身體後道謝。 十八歲的秀麗少女,嘴角輕輕上揚,眼睛彎彎,薄唇微啟,聲音輕飄飄的:“謝謝姨媽!” 那笑容裡,分明沒有笑,眼睛冰冷的彷彿可以滲出絲絲寒氣。 像是電影裡瞬間被定格的美人,像沸騰的熱水裡突然投進了冰塊,像剛開的汽水,明明前一秒還在冒氣,突然就沒氣了;像置身於人聲鼎沸的人群中,卻戛然而止的感覺。 那種疏離的感覺,叫人望而卻步。 事後蘇錦蘭曾不止一次的同她說起,提及當時她的反應,每每都是唏噓不已。 她自然知曉。 塵封已久的記憶伴隨著舌尖上的味道,一波一波衝擊著薛佳的大腦。 心酸的記憶不適合久別重逢,當下的場景中也沒有這個選項。 薛佳平靜的望了望碗裡的菜,不動聲色的將紅了的眼圈壓了下去。 再抬頭,就是一個燦爛的笑容:“味道很不錯!” 她略微遲疑的嗓音帶著故作輕鬆的語調,配上臉上洋溢的笑容,簡直是天衣無縫。 如果不是在她低頭的瞬間,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光澤,顧筠然差點就被騙過去了。 他心裡有太多關於她的疑問,她的一切一切他都想知曉。 但直覺告訴他現在不是提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