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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置若罔聞,依舊固執地自己攪著竹竿,在池塘底慢慢探尋。
這池塘雖然不算大,那玉香囊也不是多麼容易找到。
可就算再難,他自己扔進去的物件,總要他親自尋回才算有意義。
日頭漸上,宰相握著竹竿一下一下地在水下攪動,時不時觸及到什麼阻礙,挑起來一瞧,只是普通的水草,於是抖落在一旁,繼續耐心地重新將竹竿伸下去,重複著一樣的動作。
家僕看得臉都驚呆了,沒一會兒,見宰相額頭上冒了點細汗。忍不住想奉上一方汗巾,然而見宰相面色嚴肅專注,叫人看了也不敢上前打擾。
也不知過了多久,宰相神色一喜,站在池邊彎身去撈什麼,再起身時,只見他手上握著個玉琢的香囊,很是別致。
宰相看著玉香囊舒心一笑,轉身直往書房走,腳下帶風,一路不忘吩咐道,「去取些清水,還有乾淨的布,速速送過來。」
家僕不敢怠慢,急忙按著宰相的要求做了,一一送進去之後,退出門前悄悄往裡頭睇了一眼。
只見宰相坐在案前,探著脖子,聚精地擦拭著那個玉香囊。一面擦,還一面時不時還左右看看,然後用嘴吹了幾下。
真是要變天了!家僕知道宰相的脾氣,也不敢多問什麼,無聲地趕緊退出去了。
玉沉入塘底,可謂『沉壁』。好一個『沉壁』,如今玉失而復得,沉壁重新回到他手上,不正是個好兆頭嗎?
房相如很滿意,攤開手掌呈著玉香囊左看右看,正想著日後如何送過去給她。
忽然門外有人急沖沖地闖了進來,一個身影直接跳入書房,朝他揮揮手,「房六,你可算回家了。」
房相如握住玉香囊抬頭看,只見竇楦一身常服地走了過來,他一皺眉,「你怎麼進來的?」
家丞和管家這才跟了過來,連連道歉,「主人,竇尚書來得急,等不得通報就進來了。奴跟不上,主人恕罪。」
竇尚書揮了揮手叫他們下去吧,然後轉頭撩袍在他案幾對面坐下,笑呵呵道,「這幾日我都在找你,你家僕人說你一直在中書省未歸,我一想,再等等。這不,今天聽說你回來了,我趕緊就過來了,怎麼樣,是不是很想我!」
房相如冷不丁地抬起眼神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想。甚至有點煩你。堂堂尚書令二話不說的闖入別人家中,真希望御史臺的人好好管管。」
竇尚書神色很受傷,黯然探口氣,忽然見房相如往袖子裡塞東西,伸手一指,「你在幹什麼?」
房相如眼神慌亂了一下,不冷不熱著說沒什麼,「倒是你,有何事一定要來我府說?」
宰相似乎不大好客,若不是竇楦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恐怕這次真是更要被他嫌棄了。
竇楦嚥了下嗓子,眉目低沉地悄聲道,「還記得上次我在白鶴樓同你說的麼?」
「突厥王阿史那?怎麼,他生了場病,現在又要對之前答應的事情反悔了?」
竇楦沉沉嘆了口氣,「非也。他,死了。」
房相如忍不住驚訝,「死了?何處的訊息?」
竇楦道,「隴右將軍前天剛傳過來的,兵部直接交給我,我有呈給了陛下。年紀大了,終歸是沒有熬住。」
「這麼說,現在的突厥王已經不是他了麼。那是誰?」房相如沉吟片刻,道,「是阿史那思力。」
「正是。」 竇楦知道這位新任的年輕突厥王不太好對付,於是眨了眨眼,摸上了房相如的杯子,嘆息道,「眼下還一切可控。突厥正忙著國喪,這阿史那思力倒沒什麼別的動靜。」
房相如卻覺得這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有些動靜倒好,窺其舉動,便可察其心思。眼下他們沒動靜,倒是叫人心裡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