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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一枚金銅環指,上塑猙獰虎頭,獠牙可怖,威風赫赫。
這應是戚保號令一軍的自家虎符,與繁重的銅牌令箭相比,這樣的指環更容易貼身攜帶,也具有極高的識別力。但令姜檀心吃驚的並不是這指環的用途,而是它的樣子,有一次契機,她曾牢牢將這個指環的模樣印在了腦海裡。
那一副暗嵌深意的山水人物畫中,有一個人她遲遲未有認出,只知他錦衣華袍,玉帶蟒靴,最重要的是,他手指上套有一枚虎頭指環。
眼下,那東西這一入眼,紛亂記憶刺戾逐突而來,她一時腦子很亂,末了最後,只有禪意對她又氣又恨的責問聲,她說:“姐姐既然殺得了馬嵩,為何不殺戚無邪?”
為何……不殺戚無邪?
……
為何要殺他!?為何!她也從未要馬淵獻留下命來,若非他欺人太甚,她何嘗不想放他一條生路?
天不憫她,叫她揹負家門的血海深仇,叫她泯滅心中的好惡真情,她用著雙親的血塗抹眼睛,看誰都是紅彤彤的殺戮。
呵,她結交朋友,她心有所屬,難道之前還要問上一句:“兄臺,你父親當年可曾謀害過姜徹?”
父母之仇落在子女的肩頭已是不幸,父母之錯難道也要子女來還麼?
他和她是生來便帶著原罪的叛臣之後,踽踽獨行,伶仃飄零,你好不容易遵從了自己的心,卻為何要為了上一代的恩仇,扭曲了自己的愛情?是,她喜歡戚無邪,她已不在乎他是不是個閹人,那又何必再想他是不是殺父仇人的兒子?
這些日子與戚無邪相處,邪魅妖嬈她不曾學會幾分,可那叛逆、勢要違逆天意的性子,倒是學了七分相像。
這是她自己的心,卻不懂他的意,戚保真得是當年一事的參與者,那姜檀心不會姑息,可如果戚無邪介意,他阻止,那她又該怎麼辦?
兜兜轉轉,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將心塞到了戚無邪的手上,該怎麼下刀,也只有他能做得了這個主。
心思流轉,混沌難堪,她舉目望去,前頭不辨方向的羊腸小路後,是京城的巍峨城樓,它在沙塵之中微顯輪廓,隱隱中,更像是一尊有著猙獰面目、張牙舞爪的怪物,等著一口將他和她吞進腹中。
京城,暗湧叢生,波濤詭譎。
*
回到皇宮已近夜色,拓跋烈回了話叫她早些在浮屠園安置了,明兒一早再過去問話。
姜檀心一腳踏進皇宮內院,她腳步很快,衣袂逆風飄起,擦在宮巷觸手冰涼的紅牆之上,帶起急匆匆的一陣涼薄冷風。
她向瓏夢園奔去,步履不頓,她並不是不信任自己的眼睛,而是說服不了自己的心。她要親手撫摸畫上指環,嗅著孃親的筆墨香,然後闔眼閉目,喃喃相問:孃親,如果你還活著,你會讓女兒走上這樣一條路麼?
“吱呀”一聲,推開了瓏夢園沉重緊閉的門,門栓上的銅獅頭冰冷猙獰,恫嚇著心緒不寧的貿然闖進者。
庭院一如既往的陰寒,角落花壇裡的一盆盆茶花已然開敗,花瓣落滿了地,無人來葬。
拓跋烈不再來了,花藤便無人打理,屋內的窗臺桌案也染上了薄灰,像一座充滿幽怨陰魂的死宅。
姜檀心穿過庭院,直接進了堂首第一間,正眼望去,寫有“天水伊人”的薄匾依舊高懸,瓶爐三事也不曾挪動分毫,但那一副水墨丹青不翼而飛,沒有它遮蔽的白牆不染灰纖,空蕩蕩的十分明顯。
畫,去哪兒?
姜檀心的第一反應,是拓跋烈取走了,或燒了或毀了,他已不需要情花丹的夢中情迷,是否也就不需要了這一紙牽掛?
不,不會,他既夢醒,便不會再回這裡,沒有沈青喬的瓏夢園,便是死宅一座,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