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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紅的血色蟒袍悠悠掛垂而下,他的臉上蓋著一卷書冊,呼吸平緩節律,像是睡得挺深得。
姜檀心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尋了一處軟墊子斂著袍角坐下,她單手支著下顎,湊上頭頗有興致的打量他露在書脊外的薄唇下頷。她發現他的唇色偏白,若沒有摻著血水的唇脂膏潤色,這樣的薄唇似是有些病氣沾染。
至於下巴嘛,她特意湊近了看,不由撇了撇嘴,果真尋不見一點鬍渣,真是個太監不假,怕是閹了之後越發像女人了,不然為何他的下巴如尺量刀裁,剛剛好的弧度,多一分則圓潤,少一分則太尖刻,這樣不差分毫的精工細作,真當是老天爺的偏心。
不知……同自己的比起來,哪個尖一些?都說巴掌美人,總不至於還比不上一個男人吧?
兩指摸上自己的小下巴,她故意吸了口氣,將兩腮的肉囫圇吸貼,再抬了抬臉,似是這樣能讓下巴更尖小一些。手指不動,比量著一寸不到的距離,她將手指緩緩挪至戚無邪的下巴上方,比量著大小……
怎麼,怎麼還大一些呢?該是離得遠了吧?
湊得近些,手指已能感受到戚無邪撥出的鼻息,暖意縈繞指尖上,泛起點點酥癢之意。
“阿嚏”
誰!
姜檀心猛然回神,將手指迅速收回,可惜她到底做賊心虛,導致動作十分僵硬,胳膊用勁兒也偏差得很,手是收回來了,卻連帶著把戚無邪臉上的書冊也給掀飛了。
她扭脖子一看,險些被自己氣死,渾然不覺,原來角落處竟然還杵著一個人——那日在東廠給米商們烙春餅的喬師傅。
只見他哆哆嗦嗦的躲在一方木雕長案之後,手裡捏著兩支五彩泥人,他將泥兒人擋在臉前,畏葸躲藏,眼神閃爍,似乎很怕姜檀心瞅見他。
他跟前的長案上,擺著一根長長的泥條子,已由著快刀切成了好幾截,手側邊是幾隻小碟子,碗裡盛的是五色黏土,共有赭黃絳紅靛藍草綠幾色。
這是他為了戚無邪特地學得手藝,原本他只是捏個面兒人,只用些麵粉、糯米摻著米漿瞎攪和一通,誰料想這東廠活閻王喜歡小孩的玩具,但又想著東西可以長久儲存,所以再一次把他抓了來,讓他呆在三十二抬大方轎裡,就在擱在他的眼皮底下,命令要捏出兩個人兒來,一個姜檀心,一個戚無邪。
“捏成了?”
戚無邪慵懶地支了個攔腰,氣度散漫得斜靠在臥身榻上,長眉入鬢,刻染倦意。
“回、回您的話,小的昨天請教了城北泥人張,已用五色土代替了黏土,還有封蠟收油,錘搗成模,只要保管妥當,這一百年也不會朽壞的,哦哦,還有,這紅不是顏料,用得是硃砂,這藍是寶石末,還有這金,都是金粉灑上去的”
喬老頭小心翼翼,謹小慎微,他跪在地上恭敬得捧上兩支泥人。
搶在戚無邪之前,姜檀心就已經伸手接過,她一手一隻仔細翻看;一個血紅蟒袍騷包貴氣,一個深藍暗錦太監宮裝,貼身合體;一個魅邪妖冶,闔眸媚如絲;一個五官俏麗,眨眼意靈動。
姜檀心不由心下讚歎,怕真是東廠的臭名昭著,讓人將腦袋系在褲腰帶上,才捏出如此栩栩如生,神形兼備的泥人來。
咦,怎麼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她眉頭一蹙,便讓喬老頭嚇出了一頭的冷汗。
戚無邪袖袍一揚,從姜檀心的手裡抽走了捏他的一支,只一眼,他便發現了癥結所在,將泥人轉了個面兒,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小人的臉,語速很慢:
“喬師傅,你倒是瞧真切沒有,本座可是圓臉?你若說你捏不出來,也罷了,為何獨她的那一支是瓜子尖臉?”
噗嗤,姜檀心一個沒忍住,哈哈笑了場。
回想起了方才自己做得蠢事,當時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