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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梅清微微搖扇,拈鬚說笑:“但說不妨。”清舞正言道:“晚輩認為這畫兒並不是上品,貴莊這幅圖畫分明是寫心境之惆悵,為何題詞卻是《小重山》一詞?‘知音少,絃斷有誰聽?’這兩句,雖說確實有指那是一番無可奈何的心情,卻不是公然要和朝廷作對的意思。但是這筆下寫字之時,卻似是一腔憤激,滿腔委曲,筆力固然雄健之極,但是太過鋒芒畢露,昭昭心緒,像是要與大仇人拼個你死我活一般,只恐與精忠報國的英雄當時憂國憂民的原意略有不合。很久以前,晚輩曾聽人說,筆墨之道若是過求有力,少了圓渾蘊藉之意,似乎尚未能說是極高的境界。”
雲梅清聽了這番話,一聲長嘆,神色悽然,半晌不語。手中的微搖的羽扇也停了下來。
清舞見他這樣,臉上微微一紅,心想:“我這話可說得直率了,只怕已得罪了他。但當時老師教我書畫之道時,確是這樣解說的。此番來意是為爹孃,卻不是逞口舌之快,就禮貌來說也是不對的。”隨即便道:“晚輩信口而言,胡言亂道,尚請堂主恕罪。”
青雲散人一頓,隨即臉露喜色,歡然說道:“賢侄女說哪裡的話?這番心情,今日才被你看破,真可說得是此人生平第一知己。至於筆墨過於劍拔彎張,更是改不過來的大毛病。侄女的解說,甚是甚是。”回頭對徒弟道:“快命人整治酒席。”清舞連忙起身辭謝,道:“不必這般煩勞。”可是那少年早出房去了。
青雲散人道:“侄女鑑賞如此之精,想來應該是家學淵源,令尊必是名宿大儒了,不知名諱如何稱呼。”
清舞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卻瞬間恢復到平靜道:“晚輩懂得甚麼,承蒙前輩散人如此稱許。家父不過是鄉野設帳授徒之輩,沒沒無名。”他遺憾的嘆了口氣:“只是懷才不遇吧。”
酒筵過後,主客二人又重新回到書房小坐,交談片刻,青雲散人一臉關懷道:“旅途勞頓,賢侄女不妨在敝處小住數日,靜心調養。天已不早,兩位要休息了罷?”
清舞站起身來道謝告辭。正要出房,無意中一抬頭,忽見書房門楣之上釘著六十四枚小小的鐵釘,排作伏羲六十四卦的形狀,卻又不似尋常的卦陣那麼排得整齊,疏疏落落,還有些許偏離。她心下一驚,卻不動聲色的,隨著那少年來到客房之中。
客房中陳設精雅,枕衾雅潔。少年送上燈盞後,叮囑道:“前輩需要什麼一拉床邊這繩鈴,就會有家僕送來過來。只是晚上千萬別出去。”說罷退了出去,輕輕掩上了門,還不忘回頭再看清舞幾眼。
“那是自然,這晚上確實不該亂走動……”清舞抿嘴一笑,少年眼中不經意閃過的驚慌已經滿滿的落在清舞眼中。熄了燭火的那一刻清舞心下已經有了盤算。
六十 神秘人是敵是友 清笛音亦正亦邪
“嗚——”一聲長嘯,清舞房中的燈盞熄滅了片刻,一陣清鳴聲如微風一樣傳入她的耳中。這奇怪的聲音還未停住,便聽到有數人呼吸之聲,更聽出在數人之後尚有無數極為詭奇的細微異聲。
清舞在黑暗中聽到這奇怪的聲音,心突突亂跳,暗罵:“好陰險的傢伙!”
她緩緩拉開包裹著奪魄的黑袋,站起身來,時刻準備待這木門一開便琴音大振。藉著銀亮的月光偷偷從門縫裡望向那隱隱約約的人影,手指緊緊按在琴絃上,勁力才聚指尖,尚未使出,忽見最末突兀的轉出一人,她立時緊盯住那個周身鋒芒逼人的傢伙,見他身材高瘦,穿一件黑色直綴,頭戴方巾,是個文士模樣,面貌卻看不清楚。
最奇的是那人走路絕無半點聲息,以獨步風俠那般高強武功,行路尚有嗦嗦微聲,而此人毫不著意的緩緩走來,身形飄忽,有如鬼魅,竟似行雲駕霧、足不沾地般無聲無息。那人向屋裡橫掃了一眼,站在雲梅清身後。清舞剛想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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