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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因此失去知覺痛痛快快地倒下去,反倒感覺鑽心的疼痛,忍不住罵了句粗話:“娘希匹的好痛啊!”
等主力部隊成功渡江後突圍走了,代文的三千部下只剩下不到二百人。放眼望去,夕陽下的江面上漂浮著密密匝匝的屍體和機關檔案。從軍前,代文從長輩口中得知世上最完美的殺戮機器是老虎,此刻,他終於明白那是謬論,正確的答案是人,具體點說就是敵人。
炊事班按平日慣例煮好的香噴噴的飯菜在夜色中靜靜涼去,充作了祭奠亡靈的供品。
與主力失去聯絡後,幾乎是出於本能,代文帶領少得可憐的倖存者巧妙地避開了無數個死亡陷阱朝興安村的方向迂迴撤退,在他心目中,故鄉是永遠的革命根據地。他沿途收編了各地零零碎碎的赤衛隊武裝,當他率部攻打安平鎮時,總算又勉強拉扯起了一個團的編制。
最早得知紅軍佔領安平鎮的訊息的人是代群,他接到密令,必須從速組織起地方武裝以接應紅軍攻打關王廟的行動。代群興沖沖地來找母親,告訴她:“武哥真的沒死,他又打回來了。”
李秀來不及高興,又得為身邊的這個兒子擔憂了,她提醒代群說:“你趁早了逃命去吧,你哥會斃了你的。”
但代群早有盤算,他拿出哥哥親筆簽寫的密令晃了晃,得意地說道:“我仍然是赤衛隊長呢!”
李秀皺緊了眉頭,不知該說什麼好。就道德而言,她無法接受這種恬不知恥的反覆叛變,但作為應對亂局的生存策略,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責怪的。
最開心的人莫過於譚恆了,在李秀的暗示下,她重新拾起因家務和情緒而擱置了許久的女紅,趕做各種針線活為即將到來的婚禮作準備。李秀動員全家人一齊動手花了好幾天時間搞大掃除,清洗了傢什,浚通了臭水溝,又精心佈置了一間紅豔豔的洞房。就連婚禮中要張貼的對聯,譚吉先生也已打好腹稿,只等吉日到了即可一揮而就。
家中日漸濃烈的喜慶氣氛讓吳芙越發思念起自己的丈夫來,想他抓起綠幽幽的苧麻餈粑一個個拋過頭頂仰首張口接著吃時的樣子,還有他粗硬的一字胡在懷中拱刨時肉麻的痛感。每當夜深人靜她便翻出代武當初帶走她七根毛髮時留下的一張五寸見方的黑白照片,上面是一位戎裝畢挺,帥氣逼人的年輕軍官。他的眼神專注而深刻,攝人心魄,足以令寡婦溼褲,使少女懷春。她堅信那是神筆馬良的傑作,於是長時間直直地凝視他,甚至為此養成了裸睡的習慣,幻想能啟用那方寸之間的英武男人現出原形來與自己共眠。她不厭其煩地細數床頭牆上的那些木炭記號,懷想每一筆一劃所蘊含的無盡的歡娛。
又過了六天,仍然沒聽到紅軍攻打關王廟的訊息,李秀坐不住了,她擔心兒子改變主意又將走得無影無蹤。一想到這婚事可不能再耽擱了,她試著勸譚恆去安平鎮探視未婚夫,順道催促他儘快回家完婚。譚恆卻一口回絕說:“犯不著逼婚呢,人家不願回來就算了,難不成還要備一頂八抬大轎去接啊。”
(十七)陰差陽錯
一天清晨,代群要趕去安平鎮彙報情況,李秀得知後便跟了他去。同行的還有譚代輝。那會兒,關王廟謠言四起,社會秩序已經混亂不堪,殺人也不用償命,只需隨隨便便把被害者劃成共產黨員就行。聽說一些短頭髮的學生也被當成地下黨員殺害了,譚世林嚇得瑟瑟發抖。李秀以為丈夫的膽怯源自慈悲心腸,殊不知他是對耒陽牯的信任產生了動搖。
政治這新鮮玩意兒給興安人制造了一個巨大的錯覺,似乎擺在他們面前的道路只有兩條,要麼跟代文走,要麼跟代武走。只有李秀仍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始終堅持倡導大家走第三條道,那就是安心在家打獵種地,哪兒也別去。但譚代輝已感覺到可怕的危險正步步逼近,詭譎的形勢不容他再含糊。眼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