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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聊起“市場疲軟”如何成為“經濟蕭條”的代名詞,聊起“下崗”如何成為“失業”的代名詞,聊起高校裡的一部分人是如何先富裕起來的,聊起發表論文是如何地競爭激烈,終於,聊起了穀雨時。
“你認識文學院的穀雨時嗎?”李崇霄微笑。
“上星期聽說的,他寫文章,批判我沒有理論,缺乏常識。院領導是要處分我的,三年不評職稱。這次講師職稱又沒有透過。”夢飛笑著,像是在說與自己沒有關係的事情。
“後來呢?”朱劍銘追問。
“沒有什麼後來了,我會繼續申報講師職稱的。”
“假如他們一直不給你講師職稱呢?”尚金堂隨口一問,心裡想著:這回,她總該問問我願不願意把她調到文學院了吧!
“那是他們的權利,我只有申報的權利,我當然也就擁有了被否的權利。”夢飛笑笑,“其實,有沒有學銜,都無所謂的。”
這樣的回答讓尚金堂失望,極其失望。
“不和眾囂的獨立精神,難得!”李崇霄賞識她。
“你還笑呢!不以別人的評價為準繩,這是沒錯的,但是,你準備當一輩子老助教啊?”朱劍銘玩笑,接著,又認真地問,“有沒有想想,為什麼那麼多的人都反對你呢?或者說,為什麼那麼多的人都不支援你呢?”
“知道的,我有不入流罪,不社會化罪,不敬領導罪。呵呵。”夢飛的笑總是那麼的天然、那麼的真誠、那麼的輕鬆。
“我看,你下面是不是可以考慮到哲學院去做博士後啊?或者,爭取再去德國研修?”李崇霄認真。
藉著尚金堂和朱劍銘去取餐的工夫,李崇霄低聲告訴夢飛:
“那姓谷的,整一個外行,還沒看懂我的論文就一口氣寫了五篇文章批我。記住,夢飛,小鳥在飛行的時候才是安全的,停下來喝水的時候就有可能被雕給吃了。你只要在學術上不懈努力,誰也攔不住你。儒家的弱德就是柔弱中的堅強。”李崇霄停了停,注視夢飛,“弱者需要以群體的方式生存,比如角馬、麻雀;而強者則獨立,比如天鷹、金錢豹。在專業方面,你要做個強者,你有這個條件,也有這個能力。”
“記住了,李老師!”夢飛笑眯眯地點著頭,雙頰紅潤。
李崇霄舉起杯中的橙汁,與夢飛碰杯,夢飛側臉投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眼神,她的眼神好清澈好清澈。
“這個小可憐,我決定要寵愛她!狠狠地、徹底地寵死她!”李崇霄強烈地感覺到一個生命對另一個生命的責任。
此時的窗外,光朦朧,影朦朧。
高等學府 第三十七章(1)
從金陵飯店出來,尚金堂和朱劍銘乘上計程車同路回去,李崇霄則跟夢飛一起步行。
“我能不能跟你說點兒我的私事?”李崇霄輕聲耳語。
“李老師,你連這點兒自信都沒有啊?不會吧?我喜歡聽你說任何事情。”夢飛笑了笑,並沒有看清楚李崇霄的表情。
“我特別特別地羨慕我的父母,我看到的他們,永遠是相互攙扶,相互愉悅,相互鼓勵。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不管是在新疆的苦日子,還是早先和後來的好日子,他們倆在一起,很美!很符合中國人的審美。我大哥跟我大嫂在一起,就完全不同了。大哥很弱,甚至有些窩囊。大嫂人倒是不壞,就是太強勢。我二哥跟我二嫂,表面看來不錯,其實,他們之間經常發生冷戰,有的時候,兩三個月,彼此之間都不說一句話。再說我三哥和三嫂,成天是鬥不完的嘴,說他們關係不好吧,他倆還黏糊得很,什麼時候都是形影不離的;說他倆關係好吧,他倆經常吵架,還鬧到我爸媽那裡,要他們給評理。唉——真像孩子似的。”說到這裡,李崇霄便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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