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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願盛起湯,裝了滿滿一保溫桶,「我們就要這些,剩下的給分給士兵們吧。」他舉起保溫桶,衝著邊庭拍了拍:「熬好了!」
兩人走回食堂,士兵三三兩兩坐在大廳,顧長願找了一張空座,邊庭卻一把拎起保溫桶:「我們不在這兒吃。」
他穿過操場,繞到老屋,顧長願乖乖跟著,一直走上天台。邊庭脫了外套墊在地上,把桶擱在衣服上。
顧長願:「沾了油很難洗的。」
「沒事,多搓幾遍。」
顧長願被邊庭逗笑了,倒也不急著喝湯,走到天台邊仰漫無目的地張望著。說來也是奇妙,夜裡,宓沱島靜得嚇人,只有風和延綿的樹呼嘯著,無論是山還是海都好像很遙遠,冷漠又飄忽;但白天,湛藍的天,大團大團輕盈的雲,樹木和藤蔓起伏著,閃爍著,充盈又生動,一切都像近在咫尺,伸手就能碰到。
顧長願深吸了一口氣:「我回去了一定會想念這裡的空氣。」
邊庭心思不在空氣上,他盯著熱騰騰的蘿蔔老鴨湯,蘿蔔片薄且透明,鴨肉沾著滴滴油漬,蔥花細碎,薑絲金黃。他心都化了:「怎麼想著熬湯?」
顧長願得意地笑,挨著邊庭坐下:「說了痊癒了要給你做飯的。其實我沒做什麼,鴨是老崔切好的,我就切了蔥花和薑絲,」他頭一回下廚,拉著炊事班班長老崔軟磨硬泡了老半天。「你都給我熬了兩個月的湯了,我就熬這一回。」
「特地為你熬的,你嘗嘗。」
以顧長願的性子,能進廚房都算天下紅雨。邊庭嗅著香氣捨不得下嘴,恨不得帶回部隊天天聞個味兒,他忽地嘆了一口氣。
顧長願緊張了:「怎麼了?不喜歡?」
「不是不是,」邊庭連忙搖頭:「就是怕喝了就捨不得放你走了。」
顧長願一愣,知道邊庭說的是他要去gcdc的事情,哈哈大笑起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得給你留個念想,省得你回部隊把我忘了。」
「怎麼可能?!」邊庭真想找根針把顧長願的嘴縫了。
「開玩笑的,快吃,待會兒涼了。」
顧長願遞過筷子,心裡樂滋滋的,方才的話也不全是開玩笑,他不怕分開,但若是邊庭能想念他,總是更好的。
疫情漸退後的日子像成年的樹鼩,跑得飛快。轉眼老宗的隔離期滿,許培文和高瞻商量著把老宗送回鎮上,但老宗是個鰥夫,又落得半身不遂,今後誰來照顧?高瞻把難處和孫福運說了,孫福運瞥了他一眼,說:你們只管把人帶回來,其他的就別瞎操心了。
等護士抬著擔架把老宗送回鎮上,老宗的茅屋已經被重新修葺了一番,舊毛毯被褥全扔了,換了新的,床也加固過了。
「人放床上,剩下的我來吧。」鳳柔在屋裡比劃著名,她身後站著四個小年輕,有蒜仔也有別人。
孫福運拍了拍高瞻:「這幾個,除了蒜仔,都是在哨所撿回一條命的,既然大難不死,那就得學著做點事,好好過下半輩子,好對得起撿回來的命。別的不說,幾個大男人輪流照顧個一個老頭子總該可以的。」
高瞻掃過一排小年輕,想起他們都曾感染過惡沱,痊癒了好一陣子了。他笑了笑,承認孫福運有句話說得對:島上的事情他就別瞎操心了。
「行,那就交給你們了。」他看著老宗,「回頭我打個報告,讓對岸送一架輪椅過來,那玩意好用,能代替走路。」
孫福運湊近:「再弄兩包煙?就上次那個,紅色的。」
高瞻抬腳衝著孫福運的屁股就揣。
漸漸地,哨所僅剩最後一名隔離觀察者。嶸城中心醫院的醫護也回去了大半,只留下鍾新國和兩名護士。gcdc再三催促何一明和約瑟夫回國。按理說,何一明只管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