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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嫿臨淵已經不在了,嫿娘也不在了,但高排長還在,往後還有很多排長會來,要相信他們。」
顧長願緩了口氣,指著扛著槍,一手抱著熱水瓶匆匆跑過計程車兵:「冒著生命危險上島的醫生,每天睡在皮卡車上的高排長,被尕子踩斷腿計程車兵,他們不該被記住嗎?不值得敬重和感謝嗎?在接下來的四十天裡,他們可能感染,可能累倒,甚至可能犧牲。但他們始終會救你們,他們才是真正的山神。」
孫福運啞口,望著跑向老屋的隊伍,望著這些二十來歲卻每天在島上風吹雨淋的小年輕,說不出話來。
「嫿臨淵一生也沒弄明白怪病是怎麼回事,所以他沒能告訴你們真相,嫿娘也是。」從上島的那一刻,嫿娘就對醫療隊無條件的放任和信任,在嫿娘心底,是不是也期待著有人斬斷這條畸形的鏈條呢?顧長願不知道,也沒有機會再問了。
「但現在不一樣,我們有專家、有醫生、還有士兵,我們知道人為什麼會生病,知道怎麼阻斷瘟疫蔓延,我們給病人提供最好的環境。是,就像你說的,肯定還會有人發病,還會有人死亡,但我們能救人,許頭兒剛剛說了,只要不交叉感染,一個月內能控制住,要相信我們。」
顧長願長嘆一口氣:「謊言總有一天會被戳破的,真相不會。」
夜風呼嘯,孫福運一身皺巴巴的衣服,在風裡撕來扯去,呼呼地響,他仰起頭,覺得天空又高又遠,鎮子、篝火、煙霧、火山、雨林、甚至海風和月亮都變得虛幻,唯有哨所裡腳步聲響得堅實,咚咚咚咚,每一步都和心跳重疊。
入夜,高瞻端了米粥走進老嶓的茅屋,邊庭跟在高瞻身後,打量著這間屋子。
茅屋狹小簡陋,地毯上長了青苔,桌上擺了一排宰牛刀,老嶓擅長宰牛羊,可暴雨的時候他的牛就死光了,刀上積了灰。
「你晚上沒出來吃飯,我給你打來了,粥都是士兵們熬的,你信得過我就放心喝。」高瞻把碗擱在桌上,老嶓淡淡看了一眼,沒說話。
「你的孫子……」高瞻躊躇了會兒,緩緩開口,老嶓抬起頭,強壓住心底潮湧的情緒。
「去世了。」
老嶓睜大眼,眼裡迸出難以置信的光,但很快就消失了,眼神比黑夜更黯。
高瞻揉了揉眉心,老嶓要是和往常一樣大吵大鬧,他倒是能控制他,可他這麼死水一般沉默著,反而讓他手足無措了。
邊庭深吸了一口氣,替高瞻說:「遺體現在還在哨所,醫療隊希望儘快火化,如果您同意……」
「什麼叫火化?」老嶓抬起眼。
「呃……」這倒是把兩人問懵了,高瞻想了想,小心翼翼解釋:「就是燒了遺體,因為遺體內有奇怪的……病……」他嚥下差點脫口而出的『病毒』二字,連火化都聽不懂的島民,更不明白什麼是病毒,他說出的陌生的詞彙越多,就越會拉遠他們和這座島的距離,在急需獲得島民信任的當下,說話做事都得萬般小心。「要儘快燒掉避免更多人接觸遺體,染上同樣的病。」
「誰來燒?我麼?」
「有專業的人來,醫生或者士兵。」
「你可以在場,但不能靠近。」邊庭補充。
老嶓垂著頭,嘴唇一翕一翕的,像是在咀嚼什麼,半晌,他抬起頭:「那不是和火祭一樣嗎?」
「什麼?」
「火化。」老嶓喃喃道:「儘快燒掉,可以看著但不讓人碰……就和火祭一樣。」
「這?」這是一樣嗎?高瞻頓時啞了口,不知所措地望向邊庭,邊庭也從來沒想過這一點,被老嶓一說,驚覺嫿娘做的和他們無異,第一時間燒掉了帶病毒的遺體。他們現在做的事,嫿娘,不對,嫿臨淵在六十年前就以島上的認知和方式做過了。不僅如此,他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