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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著女孩躺下,又換了一副手套,去掏女人的嘴,清理她嘴裡的汙物,直到三人臉上都有了血色,才緩緩站起身。
「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到的時候都這樣了……」高瞻說,都是士兵巡夜發現的,除了羅家,旁邊雲家的女人好像也病了,「鎮子西邊還有……」
顧長願眉頭緊皺,只覺得背上涼颼颼的,竟是起了汗。「先守著,別讓人進來,」他掃了一圈年輕計程車兵,低聲道,「你們也別去碰,人、血、嘔吐物都別沾。」
高瞻見顧長願神情嚴肅,不敢怠慢,一邊讓人守著,一邊帶著顧長願去看雲家女人。雲家女人躺在床上,臉紅得像燒透了,分不清是感染還是發燒。女人似乎不想被外人碰觸,從顧長願進屋就不住地往被子裡縮,顧長願越是走近,她越是往裡蜷,等走到床頭,女人就只剩下一雙驚恐的眼睛。女人的丈夫是個莽漢,雙手叉腰站在床頭,一臉戒備地看著顧長願,彷彿隨時會衝上來。顧長願長嘆了聲,伸出手指在女人眼前晃了晃,女人晃動眼珠,視線緩慢跟隨。
好吧,意識清醒、瞳孔正常,比羅家三口症狀輕得多,顧長願嘆了口氣,讓士兵先照看著。
「西邊的病人在哪兒?」
高瞻正在憂心,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鎮上十多人同時生病,多半是傳染病,顧長願又叮囑士兵們別碰,更加重了他的猜測。他既要護著鎮上,又要護著自己的兵,壓力排山倒海地襲來,顧長願連喚了他兩聲,他都沒聽見,顧長願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他才回過神。
「在前面,跟我來。」高瞻領著顧長願,走了兩步,忽然停住了。
「要不要先去看看有一個叫丁九的……」他左右看了看,見四下無人,低聲道,「死了。」
死了?!
顧長願一驚,差點原地摔一跤,趕緊叫高瞻帶路。
還沒靠近丁九的屋子,他就心知不好——三十來個島民拿著火把,裡三層外三層,都踮著腳往裡湊,被士兵們圍成人牆攔住。這一路伸手不見五指,靜得瘮人,唯獨這間茅屋前火光沖天,吵吵嚷嚷。高瞻大喝一聲,讓開!鎮上的人嚇得一抖,霎時安靜了,探頭探腦地瞧著高瞻。顧長願無視落在身上的視線,在人群中扒開一條路,進了屋。
屋裡燭火搖曳,人卻已經涼了。
丁九橫躺著,半邊身子懸空,雙手卻垂到地上,似乎是下床的時候斷了氣,保持著往前爬的姿勢,士兵們不敢挪動屍體,只能讓他倒垂著,除了衣衫完整,看上去像是西方電影裡的殭屍。床邊積著一大灘血和汙穢,汙穢中有幾坨黑色的肉塊。床頭還有一些血跡,已經幹了。顧長願扶正丁九的屍體,才發覺他牙齦、鼻腔和喉嚨涓涓流著血,沒了心跳和呼吸,卻還是血流不止。
顧長願皺眉,將丁九放平,掰開他的口腔,喉嚨裡灌滿了血,鮮血像從泉眼噴濺一樣往外冒,充滿血絲的眼球毫無生氣,瞳孔鼓脹得像是要從眼眶裡脫落。
「就他一個人住?」顧長願撿起地上的肉塊,裝進真空袋。
「是啊,聽說父母都死了,也沒娶妻。」高瞻說。
要是有人同住,或許還有機會求救,顧長願唏噓,脫下丁九的布衣,見他身子發青,血管暴起,像恣意生長的蛛網,密密麻麻,只看一眼就頭皮發麻,顧長願咬著嘴唇,又去解他的褲子,終於在大腿內側找到了——
一團星狀的紅斑。
硬如凝塊,中間呈紫黑色,邊緣血紅,沿著大腿內側向外擴散。
這下,他不用等何一明驗證,丁九的屍體已經告訴他結論了。
瘟疫爆發了。
胖崽子、老宗、羅家三口、雲家女人……
疑似感染十四人。
死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