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第1/2 頁)
進來服侍的是他在東宮的內坊令梁喜,三日前方從洛陽趕來,聽見響動忙應了聲:「奴在,奴在。」
「殿下有何吩咐。」
「去燒個炭盆。」嬴衍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炭盆?梁喜滿頭霧水。
四月的長安已然入了夏,已是快要置冰的時節了,怎麼會需要燒炭。
但他也不敢多問,忙應下去置辦了。炭盆呈上後,嬴衍將帕子徑直扔進燒得正旺的炭火裡,冷冷地扔下兩字:「扔了。」
民間的白綾布粗製濫造,遇火則燃,很快便被炭火席捲了去。
梁喜在旁看得分明,那帕子上繡著櫻花,顯然是某個小娘子所贈。他家主子還從未收過女孩子的東西呢,心頭「哎喲」一聲,頗覺可惜。
冷不丁頭上飄下一句:「你很不滿?」
老宦官打著囉嗦跪下:「老奴不敢!」
嬴衍卻古怪冷笑了聲:「你這老奴若喜歡,拿去就是。」
語罷,也不理他,徑直起身回內室去了。
梁喜暗打了自己一巴掌,五十好幾的人了,還沒點眼力見,多這個嘴做什麼,倉惶謝了恩抱著炭盆出去。
殿內守夜的兩名宮人見內坊令親自奉盆而出,忙上前接過:「阿耶,讓婢子來。」
另一人則道:「這炭灰還未熄滅不能直接倒,奴去找個罐子盛些水……」
宮人說著便抱著炭盆匆匆出去。螭雲帷帳裡,方欲躺下的嬴衍忽然驚起:「她說什麼?」
還未退出殿去的宮人大駭,忙放下炭盆折返了回來,跪在水泥金磚的地上不住地磕頭:「婢子該死!婢子該死!」
嬴衍臉色陰寒:「你方才說什麼?」
「奴說……奴是說……」
他目光有若冰刃一般的凜冽鋒銳,語氣更是不善。宮人嚇得花容失色,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一樣,戰戰兢兢地把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嬴衍面無表情地聽罷:「孤不喜歡罐這個字。」
「今後,東宮內外,皆不得稱此字。」
作者有話說:
櫻櫻(拿著大喇叭):悶罐兒悶罐兒悶罐兒,子衿子衿子衿——
第16章
抵達了長安,距離回洛陽不過是日的光景。洛陽城裡,崇尚道教的皇帝猶在上陽觀中閉關,遂由皇后蘇氏代為傳旨,將太子回朝的訊息散了出去,命太子太傅蘇欽及嘉瑞二王親至長安接迎。
嘉王嬴徽及瑞王嬴徯都是聖上當年寵愛的崔貴妃所生,崔貴妃的堂姐又是定國公的髮妻,二人事先從薛崇處得到了訊息,面對這個即將回宮的長兄,既驚且懼,卻又無可奈何,連夜收拾了行禮前往長安。
早前那些有關更換太子的提議早已悄無聲息地消失,原先依附嘉王、瑞王一黨的大臣心有慼慼,洛陽城中,一時山雨欲來。
……
洛陽,上陽觀。
高閣出雲,麗宇生風,洛陽四月多雲霧,巍煥恢弘的上陽宮嵬嵬聳立於雲霧之中,飛閣復道,與煙雲相連。
小黃門進去稟報的時候,宣成帝方才結束引魂儀式,手持拂塵,身披道服,坐於蓮花紋蒲團之上,神色陰沉得彷彿能滴下水來。
獸面戟耳彝爐內仍散發著濃若雲霧的香,底下宦官道士戰戰兢兢跪了滿殿,銅壺清響,落針可聞。
半晌,皇帝頹然擲了拂塵,閉眸嘆出一聲:「當真不能如願麼……」
十六年了,他以己身墮入方外也已三年,這期間無論舉行過多少次招魂儀式,甚至是以自己與親外甥女的血為媒介,也未有一次夢見那死去多年的胞妹。
她還是不肯原諒他,一如當年。
「陛下……」底下跪著的一個老道士顫巍巍地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