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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磕地又一下(他們臥室是鋪著金剛板的,你聽那聲音那個脆)。然後徹底消失了,消失在夜空裡。可是我還聽著。我想象著他們在床上的情景。他一定是掩飾地打著呵欠,顯出很困的樣子,睡吧,拉燈。沒有節目。沒有再出現腳步聲。死一般的靜。我聽著,我不能睡,惟恐錯過了。那動靜再次出現。我不敢沉睡。我熬著。上面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天色微熹中。那不是他的,那是她,先是從床邊,然後衛生間,抽水馬桶的沖水聲,然後再出來,到了廚房,惺惺忪忪,伴著鍋盆的磕碰聲。只有她一個人。我知道此時另一個人在哪裡,就在同一個屋簷下,一扇薄薄的膠板貼成的門後面,戲開場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幹著這種事?就在她剛剛離開的床上,那床上還有她的體溫,她身上的香水味道,也許還落著幾絲她的頭髮。她到底知不知道?有一次我甚至摸了上去,就在他幹著那種事的時候。我敲門。門開了,她出現了,穿著睡衣。她顯得很驚訝。我這才發覺我得找個理由。我說,你們陽臺滴水了。
沒有呀,她說,表情更驚訝了。“我們沒有沖水呀,”她說。也許看我不相信的樣子,她又說。她又把門開大了點,留出一個道,好像是說,那你自己進來看。
我終於進入了這個家,這個費了我多少猜想的家。果然他們把餐廳設在客廳一角,北側。餐桌上已經放著一盤吐司(那叮的聲響原來是從麵包烤爐發出來的)。地上果然是金剛板。臥室的門緊閉著,是水曲柳板的。想著那種事現在就離我這麼近,就在那脆弱的門後面,我有一種異樣的刺激。可她開始猶豫了。我這才發現,原來陽臺就在那間臥室後面,要去陽臺,就必須經過臥室。我禁不住得意自己怎麼想出這個理由了。“就是要衝水,也得跟我們先打個招呼呀,我們把東西收起來後再衝。下面都曬著東西吶!”我故意說。
我們真的沒有沖水。她說,我愛人在睡覺。
什麼睡覺!我想。還在睡覺呀!
她忽然轉進了廚房,在裡面忙碌了起來。她打燃煤氣,往油鍋裡下了兩粒雞蛋。晚上睡遲了。她說,有點不好意思的神色。她抹著抹布走了出來,模樣像一個使女,那麼羸弱,那麼樸實。看來她還矇在鼓裡。我忽然有一股衝動,我真想衝向那扇門,一腳踢開。他一定正在陶醉呢。一切全被撕破,她頓時發現了自己原來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她一定會大吃一驚,會絕望,甚至,會發瘋,去自殺。我忽然又猶豫了。這時她叫了一聲,又往廚房跑去。我聞到那裡傳來微微的焦味。她忙亂著,把鍋高高階著,鍋底下的火仍在燒。她好像蒙了,不知如何是好。她忽然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我。
對不起,幫幫忙好嗎?她讓我給她拿鍋鏟。鍋鏟跟瓢子刷子等齊刷刷一溜掛在側面牆上,那是她整理的。我忽然真想哭。我把鍋鏟遞給她。她接應的手從睡衣袖子拉出來,很長很瘦。她把蛋揭出鍋來。
炸焦的東西吃了會致癌的。她說,他總是睡得遲,要不,您稍坐會兒,他就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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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腎2(1)
我簡直是逃著出來的。我沒勇氣等他出來,彷彿那樣就是我把他拽出來似的,對著這麼一個一無所知的妻子,這麼有幸福感的女人,簡直殘忍。也許是樓上吧,我說。
我們真的不會這樣,她送出來,又說,不會這麼不文明。
我點頭。我甚至還真的上了上面一樓。敲門,你們有沒有滴水?
我開始可憐起她來了。一見到她,就想起她丈夫乾的那種事。因為她丈夫的所作所為,她的身體總有那種事的意味。也許她也會半夜突然醒來,悵然若失望著黑暗,覺得生活少了什麼?可她又不知道到底少了什麼。她就更加可悲。她不知道他丈夫把應該給她的給了別人。他在幹著那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