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4/4 頁)
,我心頭一驚,病人醒了!顧不上說什麼就匆匆轉身進屋。
室內光線很暗,我恍惚了一下才看清床上的婦人正掙扎著要坐起來,連忙上前扶住,讓她緩緩坐起。在窗外透進來的青色天光裡,她顯得格外枯瘦,青灰色的消瘦面孔襯著枯黃的頭髮,扶在被上的雙手瘦如雞爪……象鬼。好在她態度還算平靜,相當柔順地任我扶著。我用枕頭墊在她身後,想起鍋裡還用水溫著一碗藥,連忙端過來。
碗剛剛遞到她面前,她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伸出枯瘦的手用力朝我臉上抓了過來,我猝不及防,右臉上已中了一下,頓時火辣辣地疼,手上的碗跟著被她撞中,手一顫,掉在地上。她一邊奮力在床上扭動著,似乎還想打我,口中一邊發出含糊不清的低咒聲,眼裡滿是怨毒。
這種情形我已習以為常了。右手不能動,我用左手抓住她兩隻枯瘦的手腕,用最柔和的聲音輕輕對她說話,想讓她平靜下來。她沒多久就力竭了,我扶著她躺下,她很快又昏睡過去。
可惜了剛才的藥,我彎腰撿起藥碗,心中不禁悽然。這就是我現在的母親,曾經溫柔淑賢的女人,自一年多前開始就一病不起,至今早已神志不清。我知道她恨我,非常恨我,可是現在,我是唯一能照顧她的人。
“這就是你母親?”低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左迴風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恢復方才泰然自若的表情,緩緩轉身面對他:“正是家母。”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我的臉,我這才想起臉上新添了一道抓痕,下意識地想抬起右手擋住,微微一動就是一陣鑽心疼痛,差點叫出來,連忙死死咬住了下唇。
有一瞬間,我覺得左迴風看我的目光變得很柔和,可是再定睛一看,仍是那麼冷,山巔冰雪般的冷漠與高高在上,剛才的惡意又回來了。我的心沉了下去。
房間裡一片沉寂,我沉默地看著他,他冷漠地看著我,我在等待,他在審視。
良久,他開口了,口氣還算溫和:“明天,我派人過來接你母親到左家莊住,我會派人服侍她,你不必牽掛,一心還債就好,記著左家要的是乾乾淨淨的銀子。”
我怔住了,跟著便是一股怒氣直衝上來,怎麼也想不到他開出的條件如此不合情理。我狠狠地怒視著他:“閣下是要我們母子分離麼?”
我的怒氣顯然令他感到愉快:“你請得起好大夫,用得起好藥?你忍心讓你母親躺在如此陰暗潮溼的小房裡,病情日漸惡化?只要你善盡欠債還錢的本份,她就能在左家莊過得舒舒服服,再無貧寒之虞。況且,”他踏前一步,象是要將我發白的臉色看得更清楚些,用一種說不出的漫不經心的語調說:“她早已不認得你了,母子分離不分離對她又有何影響?”
最後一句話如鞭子一般抽在我心上,身體內部早已搖搖欲墜的一處地方,開始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我死命支撐著自己,想維持住臉上原本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定看得出來,因為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更愉快了。他欣賞著我的痛苦。
簡簡單單幾句話,我潰不成軍。打不過,逃不走,我只有豎起白旗,至少他保證了病人的待遇,左家之主向來言重九鼎,我還信得過。
江湖上盛傳左迴風的冷酷難纏,冷酷倒不一定,論起狡猾,我,領教了。
馬蹄聲聲,起落間水花四濺,漸行漸遠,我倚在院門邊,不想立刻進屋。左迴風行了善事,也得到了一個足以控制我的籌碼,不可謂不高。然而,我似乎並不值得他如此費事,一個棄徒而已。象是要回應我煩亂的思緒一般,丹田裡一股亂流緩緩開始左衝右突,身體裡鈍鈍地痛起來。我心中一凜,按理說,現在離理應發作的時間還有三四個時辰,居然提早了這麼久。
從懷裡掏出小�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