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頁(第1/2 頁)
很長一段時間, 這裡的人都習慣喊他小鬼, 臭啞巴、或者死小子,百花齊放,因人而易。
他們最初還懷疑過商應秋是啞的, 因為從初來乍到開始, 他做什麼都是無聲無息的,吃飯、睡覺、劈柴、幹活, 每天仍保持著在門派裡的習慣。
寅時起床讀書練早功,旁若無人的做自己的事,對旁人的輕蔑欺辱毫無波瀾, 更別提什麼拜大哥的結黨意識了。
這些人沒獲得該有的樂子,很不甘,覺得很該個小鬼一點教訓。
打頭陣的是個胖子,外號色虎,這人以前是巡衛隊的,因姦汙山下農女被罰在天山三十年,在小偷小摸上很有經驗,眾人很放心的看他摸黑進房,等著好戲上演。
「啊啊啊啊啊——」
期待的慘叫劃破雪夜,因為寂靜,那聲高亢的哀鳴就顯得格外嚇人,但讓眾人意外的是,那聲音似乎並不稚嫩。
濃鬱的血腥味從門縫裡淌了出來,混著石階流進雪地裡。
倏然間,一具肉山似的身體壓垮木門,白花花的一路滾下。
胖子渾身抖如篩谷,雙手亂揮,聲不成調,咕嚕咕嚕的血氣混著熱氣從喉嚨裡不斷噴湧,幸好外頭天寒地凍,沒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把那點粗氣凍沒了。
眾人驚愕地看過去——
門口走出一個瘦弱的身影,少年手腳纖細,頭髮用木枝束成一團,甚至沒亂一縷。
空氣是粗糲的,凝固的,唯一會動的是少年垂下的左手裡握著的冰錐。
熱血混著冰水,滴答不停撒了一路。
「人還給你們,滿意麼?若不滿意,還可再來。」
少年人特有的嗓音從上流瀉而下,字字沉靜,聽得人怵目心驚。
這些人才知道,原來小鬼不是啞的,他只是不愛說話,就像會咬人的狗不愛出聲而已。
後來眾人檢查,胖子身上致命傷只有脖子上一道。傷口細細一條,流暢均勻,頭尾切口一致,乾淨利索又漂亮,可見下手的人不僅心思鎮定,對力道的把控也極為精準。
胖子武功在這裡也算出挑的,而那小子才學武多久?
滿打滿算被收養也不過三年吧。
這小孩,比他們預料的要心狠手辣。
等人散了,商應秋才把門重新裝上,他手上血跡未乾,也沒東西可擦,就著那點血往土牆上一畫。
從來的第一天,他會在牆壁上記下一豎,一筆代表一天,一天又一天——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後,他就能回不周宮去。
他單憑記憶也能記著,但記憶畢竟摸不著看不到,不像這些日積月累的痕跡能給人快樂。
他數著數著,在數到第674天,也就是第二年深冬的某天時,外頭發生了一次罕見的雪崩。
也正是這場意外,改變了冷宮裡眾人的命運。
天山入冬得早,除了平日裡的一些儲糧,一般生活都靠鎮上每月供應吃食。雪崩後,上山唯一的路道被封,裡頭的人出不去,外頭運糧的車進不來,雪融路通起碼也得等到初春。
冷宮平日是有弟子監守,存糧也自然是先供這些人用,至於剩下的有罪弟子們可就沒這待遇了。頭兩個月大家還能分到點幹饃,喝點稀到無米可尋的粥水,後來接連幾天都餓著肚子,靠喝水果腹。
「要不……試試逃跑?」剛來不久的一人提議。
跑?怎麼跑,這裡每個人都是被蒙著眼送上山的,不知道路,而這冷宮專門建在孤峰之上,四周陡峭,極目望去景緻蒼涼,冰封萬裡,怕是還沒下到半山腰,這條命就得交代在路上。
路通的日子遙遙無期,眾人冒著被冷死的危險去雪山裡尋吃的。
可這種天動物也在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