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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就開始涼了。儘管如此，他還是跑出一身汗。

鍾從德等不到來壽，已經倒在炕上睡得沉了。來壽摸進屋裡取了盆，打了些水，毛巾涮了涮擰乾，開始擦身。

他邊擦邊想著在小屋發生的事，水涼風冷，臉上身上反而更熱了。他又涮了毛巾，擰個半乾把整個臉蓋住，蹲在地上透著毛巾籲粗氣。

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腦子裡翻騰著，沒頭沒腦的活了十幾年，心裡從來沒放過什麼大事兒。最近也不知怎的了，淨為些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彆扭。

鍾來壽把捂熱了的毛巾取下來，臉還是又紅又熱，索性脫了衣服，赤條條站在自家小院子裡，將一盆子涼水舉過頭頂，嘩的一下澆下來，才算是感覺舒服點兒。擦了擦乾，收拾了盆，利索的竄上炕，翻轉了幾次，沉沉睡過去。

一夜涼，到了白天，日頭一曬，又是炎熱。立秋過後半個月裡其實是最舒服的一段時間，白天比不上之前熱，晚上又能趁著涼慡睡個好覺。

可鍾來壽就在這麼怡人的日子裡感了冒發起燒來。

鍾從德起的早，一摸滾燙，忙起床熬了些粥給鍾來壽，喚他起身喝了再睡。

&ldo;小混蛋，累了就歇著，也不早吭氣兒，非要病了才知道，你倒要啥時候才能給我長出個心來。&rdo;

鍾來壽喝著粥，一口灌得猛了燙了舌頭，嘶嘶的直吸氣，&ldo;沒累，我挺好的。&rdo;

&ldo;還說沒事，趕一會兒我拿壺涼水來往你頭上這麼一放，咱們家倒省了柴火呢。&rdo;鍾從德又夾了些醃雪菜放到來壽碗裡。&ldo;昨兒個怎麼回來這麼晚？&rdo;

鍾來壽一愣，想起昨天的事，血直往臉上竄，虧好本來燒得臉紅撲撲的，鍾從德也看不出來。

&ldo;武館的事做完就很晚了。&rdo;心裡又想武館再晚也不至於半夜才放人，於是又一咧嘴，露出來壽式的招牌傻笑，趕緊又去叉開話題：&ldo;爹，你不知道，我昨兒在黑漆漆的冰窖裡面幹活的時候，腳底板一滑，嗙一聲，撞在冰塊上。&rdo;

&ldo;上次撞腦門，這次又撞哪裡了？&rdo;

來壽嚥了粥，騰出手來，拍拍身後，答道：&ldo;屁股。&rdo;

這一伸手才覺得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跟滾在棉花裡一樣。

鍾從德接過來壽吃完的粥碗，拿了塊涼毛巾來，隔著毛巾把來壽的頭按在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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