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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訴仁讓石漸青不要再說了,嗓音若有似無地發抖。
石漸青非但要說,還要把這些年壓抑的樁樁件件,展開了撕碎了抖落在彭家父子面前。
她的嘴巴開開合合,彭訴仁怒目圓睜,砸了一隻又一隻盤子,圓桌廳裡四處狼藉,噼裡啪啦的破碎聲接二連三,彭朗重新置身童年中的某一天。
他像小孩子一樣無助,季長善捂著他的耳朵,眼見這瘋狂的一切,發現不管自己將彭朗的耳朵捂得多嚴實,他的心靈還是一幕不落、一字不漏地看到了、聽到了他父母的可怖。
季長善再次去拽彭朗,她雙手環在彭朗的大臂內側,指尖用力掐著他,她叫彭朗跟她走,隨便去哪兒,反正得先離開這個地方。
彭朗紋絲不動,季長善低頭趴到他耳邊,眼睛望著彭朗凝固的視線,幾乎算乞求。
她說走吧,彭朗眨動一下眼睛,長睫毛又靜止。季長善抱住彭朗的左胳膊,費了一些力氣,終於把他拖起來。
彭訴仁又摔一隻玻璃杯,碎片高濺,彭朗下意識護住季長善,手背教玻璃碎片劃出一道口子。
傷口大約一厘米,血絲滲透出來,彭朗根本沒發覺疼痛。
季長善從桌面上摸過一張紙巾,輕輕壓住彭朗的傷口。
她握住紙巾和他的手背,拉著彭朗往圓桌廳外走。彭家的阿姨傭人們圍在門外,門一開,大家四下散去。季長善瞥一眼那幾個人的背影,並不關心今晚的鬧劇要如何收場。
季長善匆匆前進,只想帶彭朗儘快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走到玄關,季長善從掛鉤上取下彭朗的外套,踮腳幫他披上。
她牽住彭朗的手,出了別墅的大門,經過一盞一盞白色的路燈。地面上斜印著兩條影子,一高一矮,矮影子步伐小頻率快,高的那個慢慢落在後面,他的大衣袖子十分空蕩,隨沉沉的步子一晃一晃。
過了進地庫前的最後一盞燈,季長善終於放慢步速,貼到彭朗身邊。她抬頭打量彭朗的神情,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季長善原本牽著彭朗的手,現下轉成挽他的胳膊。她手心裡攥著沾血的紙巾,空餘的那隻手摸一摸彭朗的手背,避免接觸他的傷口。
「手疼不疼?」她語氣中藏著兩三分憐惜。
彭朗搖了下頭,沉默不語。
季長善用兩條胳膊抱住彭朗的手臂,仰臉望著他問:「你想去哪兒?我陪你去。」
他沒有回答,季長善只好自作主張,叫了一位代駕,把目的地設在西瓦臺。
兩人上了車,季長善剛坐穩,就重新環住彭朗的胳膊。他盯著副駕駛座的頭枕出神,季長善掃一眼他左腕上的鯉魚墜子,結合石漸青今晚所說的一切,其實已經順藤摸瓜,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她沒料到彭朗有過一個弟弟,假如以前知道的話,便不會在他面前擺臉子,說什麼有兄弟姐妹是一種不幸。
季長善抱緊彭朗的胳膊,不清楚說些什麼才能安慰他。生離死別這種事情,任憑旁人把道理講得再透徹,他自己放不下,那就是放不下。季長善不去打擾彭朗的沉寂,只是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他們回到西瓦臺的公寓,彭朗洗過澡就倚在床頭,季長善從藥箱裡翻出一盒創可貼,看沒過期,便取了一片回房。
她坐到彭朗身邊,拉過他的左手,指尖很輕地將兩頭膠布在彭朗手背上按服帖。彭朗低垂著睫毛,若有所思,又彷彿只是在發呆。季長善斂回視線,握住他的大手,十指緊扣。
彭朗沒有反應,季長善用拇指摩挲他的傷口,輕聲道:「你可以難過的,不說話也沒關係,我不會生氣。」
房間裡只能聽見客廳的鐘表嘀嗒嘀嗒走針。
不知過去多久,彭朗似乎才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