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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選的都是些什麼人啊。」內閣首輔張懷安啜了口茶,接著問道。
「都是些小官吏家的,首輔放心,縱是以後出了事,他們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也不用做的太過分了,讓皇上自己也選個一兩個稱心的。」
「首輔說的是,那剩下落選的,是不是安排一個到秦衍那?」
呂德海踏入文淵閣之時,冰鑒上的冰早已融化,看起來內閣的幾位大學士已是聊了許久。
「呂公公來了。」內閣首輔張懷安不露痕跡地停住了方才的話頭,他並未起身,只是捋了捋鬍鬚,笑著朝迎面而來的呂德海說道。
「嗯。」太監的尖細聲音,在呂德海這表現的淋漓盡致,就這一個字,他都能繞出一個彎兒來。
呂德海隨意尋了一個空座,神情不似對著秦衍時的唯唯諾諾,而是頗有些掌印的氣勢。
「秦衍已經回來了?」謹身殿大學士楊世奇首先開口,提了個話頭,反正呂德海來,無非是與他們討論關於秦衍之事。
「嗯,適才來看過皇上。」呂德海話鋒一轉,「咱家聽聞拉秀女的騾車剛進了順貞門,你們的人選可定了?」
「呂公公,我們做的事我們自有分寸,要你來多問什麼,你只管替我們打探訊息就行了。」華蓋殿大學士李執素來不喜宦官閹人,將之視為汙穢濁氣,現下的神情是絲毫沒有掩飾,帶著滿滿的輕視之意。
「你這是什麼意思!」呂德海狠狠咼了李執一眼,翹著蘭花指指著他。
「呂公公,好了好了,」張懷安笑著安撫道,「李執的脾氣隨了他爹,你可切莫放心裡去。」
李執出生於武將之族,曾祖父至他父親三代皆爭戰沙場,到他這一代伶仃一個男丁,這才轉了文仕,不過脾氣卻沒有一同轉過來,像極了他的父輩。
張懷安此話也是提醒呂德海,李執的父親和叔伯還在應州邊關,連皇上都得敬他三分,更不用說他這個還是傀儡的太監頭頭。
呂德海混了這些年,這話還是聽得懂的,他只得忍下情緒,對著張懷安笑道:「咱家懂你的意思,如今咱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咱家相信首輔大人定能安排妥當。」
李執哼了一聲,看在張首輔的面子上,沒有再多言。
張懷安則是對著呂德海敷衍地笑了幾聲,太監就是太監,少了根就只會著眼於眼前,秀女的事,還真能都是為了秦衍安排的不成。
屋內聲音漸起,沒人會發現,屋外門口站著的侍衛不動聲色地將一切盡收耳底。
交州秀女的騾車過了黃昏才陸續走完順貞門,到體元殿時,蘇宓已經用了糕點,休息了一陣兒。
蘇珍果然被安排在隔了幾間的一室內,蘇宓和張月兒,還有一個不與她們一車的秀女同住在一起。
待人到齊了,每個人手裡都有一張選秀的章程,蘇宓粗粗看下去,選完大約需要二十日,若最後能被選上,還要再細細修習月餘的後宮禮儀,這也是後話了,對如今的她們而言,如何被選上才是最重要的。
張月兒捏著紙與蘇宓聊了一陣,往隔壁間尋相熟的秀女,門掩著沒關,蘇珍便是趁這個時候進了門。她望了四周一眼,只有蘇宓坐在床榻上,理著隨身帶的行李,那時蘇宓雖坐的馬車,行李卻在騾車上,是以她也是剛剛才拿到。
「姐姐,你還生我氣呢,我也是關心你。」蘇珍施施然走近,「再說,你坐的馬車,不知道比我們舒服多少,還早到了。」
蘇珍話雖是這麼說,心裡其實是十足的高興。聽說蘇宓是跟東廠廠督一起坐的馬車。宦官嘛,她見過,不就是跟曹公公,陳公公一樣的人物,不男不女,陰陽怪氣,身上還有著一股濃濃香粉的味道,比女人還重。和這種人一路,不知道要有多難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