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第1/2 頁)
劉夫人受了驚,留巧娟在旁服侍,阿綺只勉強撐著,替她請了醫家後,便自往屋中去了。
翠微與戚娘等知她今日疲累,早早將屋中收拾妥當,床上鋪了燻過的被衾,爐中亦焚了她最愛的香。
阿綺更衣沐浴,飲過湯藥後,便側躺下,欲先小憩。
然才沾枕,便一下想起先前袁義丘之言,令她原本混沌疲憊的腦海,驟然清醒許多。
今日之事,實在意料之外。
前世,那袁義丘未能開口,便在混戰中意外受傷,墜馬而亡。
今日,卻是因她的偶然不適,留在驛站,才引來他趁虛而入,以父親之死的真相為挾,逼郗翰之留他性命。
關於父親之死,她從前從未有過懷疑。
上至太后,下至百姓,人人皆道,當年受萬人追捧的崔大司馬,從來抱著「還晉室於舊都」之願,卻在北伐途中,因袁氏反叛,受重傷不治而亡。
可今日,卻忽然有人告訴她,當年父親的死,另有隱情。
她自然知曉,袁義丘為了保命,亦可能信口捏造,借著她父親的名義,令郗翰之不得不讓步。
可今日之情勢,實在千鈞一髮,袁義丘偷襲之舉,莽撞而不周全,可見其人心思簡單,行事魯莽,有勇無謀,當不會有這樣的城府,編造出這般藉口。
況且,若果真是信口開河,胡言亂語,以郗翰之的為人與目下的實力,即便當著袁朔的面,他也絕不會輕易放過袁義丘。
如此看來,當年之事,果真有些內情!
阿綺側臥著,只覺額角突突地跳,一陣心悸。
關乎至親之人,她容不得半點錯漏的可能。
這般想著,她再不能入睡,遂披衣起身。
……
袁義丘截殺之舉雖敗,可假郗翰之名義,擅徵勞力,疏浚芍陂,引起民憤一事卻為真。
眼看農忙與汛期都已將至,此事亟待解決。
衙署中,郗翰之當機立斷,擬定文書,命將徵發而來的眾多勞力中,家有妻小者,盡放歸家,耕地務農,餘下無家可歸,四處流竄者,或可投入軍中,或可往荒地開墾屯田,安家謀生,除繳賦稅外,餘糧可自留。
而他所領之北府兵,除駐壽春以北邊境者,行屯田防禦事外,其餘則往南去,行疏浚芍陂事。
如此一番部署後,自衙署歸府時,已是黃昏。
郗翰之先向母親問安後,便匆匆回屋去。
因尚有許多文書奏報未寫,他才踏入屋中,由著婢子替他寬衣解帶,捧潔淨長衫換上,稍稍梳洗後,便欲轉身往書房中去。
然腳步尚未跨出,內室卻忽有一道略帶病中沙啞的嗓音,將他喚住:「郎君歸來了。」
正是阿綺。
短短五個字,卻透出與往日的冷淡與不屑截然不同的溫柔。
郗翰之腳步一頓,心間彷彿被一簇溫柔羽毛細細拂過。
他掩在袖中的雙掌悄然握緊,腦中漸漸浮現先前凌亂夢境中,那張生動柔美,言笑晏晏的嬌俏面頰。
心口傳來熟悉的隱痛,他猛然轉身,深深凝望著眼前女子。
只見她一身尋常紗衣,長發微垂,正坐在榻邊,素手執盞,親自斟茶。
昏黃朦朧的燈光下,她略帶病態的面上,竟果真帶了一抹溫柔笑意。
他渾身一震,彷彿入了夢中,注視許久,艱澀道:「你風寒未愈,怎不早些歇息?」
阿綺但笑不語,只捧杯起身,緩步而來,奉上輕柔道:「我自是在等郎君歸來。」
眼前溫柔恭順的美麗女子漸與夢中那個融合在一處,郗翰之有一瞬恍惚,彷彿先前二人間月餘的生疏冷淡,皆不存在。
然也不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