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白縱橫鏖戰酣(第1/4 頁)
自從應了玄宗的旨意,接了棋院承旨的差事,也幹了好幾年了,李泌還從來沒這麼累過。這段日子裡,他一人應對數十盤棋局,朝也下棋,晚也對弈,感覺這個世界都只剩黑白兩種顏色了。
心身俱疲的他,一度懷疑自己這個“懸賞棋”的主意就是個昏招兒,直到他從一片混亂的棋局中看到那一絲熟悉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棋路時,便生出一種久旱逢甘霖的欣喜。
她還在堅持,她從沒有放棄!
如此,他才覺得很是欣慰。
如此,他才覺得他的心意沒有錯付。
他希望她能一直堅持下下去,下到玄宗面前。
這才是懸賞棋的意義,讓更多像她那樣真正有才華的人能被看到。
他面前的牆上懸掛著所有懸賞棋的棋局圖,多數已經卷起來,棋局已畢,無人勝出。
他又上前捲起了三局,那是今天被他幹掉的。
做完這些,皇甫惟明也就到了。
清茶淡酒置辦在月下涼亭,他不能多飲,但皇甫惟明無所顧忌,欲暢快大醉一場,因為他最近很是憋屈。
明州一役之後,皇甫惟明遷任兵部,原以為可以避開文官在權利場上那一番暗流湧動,自此便可熱血報國了。誰料,此時的兵部也是一言難盡。自開國以來的府兵制下的拆衝府日益衰敗,加之西北戰事頻繁,內地的官兵不捨家園田地且久於安樂畏懼遠征,便紛紛僱人頂替軍籍,對底層兵勇更是凌辱驅使,久不練兵,軍中戰力十分不堪。
他在河西、隴右、朔方等地調查後向左相牛仙客遞交了一份詳實的策書,左相之位兼任兵部尚書,且對右相李林甫夠成監督與鉗制,但偏偏牛仙客是個悶葫蘆老好人,反倒成了李林甫的應聲蟲。
這份策書很快被李林甫改頭換面後,成為其兵制改革的檄文,如今李林甫欲以募兵制代替府兵制,其飲鴆止渴的作法,居然得到了天子的首肯,欲轟轟烈烈的推廣開來。
“君王棄北海,掃地借長鯨”
以往府兵制的將士們上馬馭敵是為了守護家國,是世襲榮譽的扞衛與熱愛,但現在,更像是為了生計和飯碗,新召入武的兵士缺乏訓練,沒有熱情和忠誠,國家軍隊的戰力沒有保障,卻加大了國庫的支出,滋生了新的腐敗。
皇甫惟明一口灌下杯中酒,憋悶地看向李泌:“我就弄不明白,擺在明面的事兒,優劣好惡世人皆知,為什麼上位者反而執迷呢?”
李泌眉頭微皺,軍中的事他本不願多言,他知道玄宗的心結所在,府兵、權貴、勳門,這三者若結合起來擰成一股繩,便是可以改朝換代的力量。若改了募兵制便不同了,軍隊就像興慶宮裡的宮女太監,按月領俸,拿錢辦事,卻始終身為下賤,終究成不了大氣候。
開元前期,還不乏以勳功入相拜將者,到了後期,特別是改元天寶以來,便沒有了。
就連各鎮節度使的位置,以往都是由朝廷重臣勳戚兼任,現在,則多用胡將,用聖上的話來說,這些夷虜可抗擊外患,卻無太多野心,像護院的忠犬一般,骨頭管夠就行。可府兵便不同了,都攥在宗室勳爵手裡,有抱負有地位有文化的勳貴們,手裡有軍隊,能幹什麼了……從一個老人的角度想,聖上這麼做也有他的道理。
他舉起眼前的茶盞與皇甫惟明的酒杯碰了一下:“重振折衝府不是一朝一夕一個奏摺就能做到的,需要地,需要錢,現在這些尚不具備。”
皇甫惟明又一口飲盡,氣氣的將酒杯落在桌上:“當然沒有了,地早就讓那幾個姓氏分光了,至於錢……”他冷笑一聲,又長嘆一聲:“安祿山說他那兒每年用衣就要三百萬匹,糧就要百十萬斛,皇上眼睛都沒眨一下,讓李林甫去辦。李林甫能辦不出來嗎?聖上都說他是個好賬房先生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