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邵公主(第1/3 頁)
沈北陌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是躺在南邵皇城裡了。
她臉色蒼白,醒來後脾氣比天大,在屋裡摔桌子砸椅子,後又因傷勢過重牽動氣血咳得渾身發軟,伏在桌上喘了好半天氣。
紀宗閔聽著動靜進門,看著她的背影嘆息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需要靜養,太醫說你五勞七傷,連臟腑都有傷,切記勿要動怒。”
沈北陌緩過神後眼眶猩紅,雙拳握緊著,滿眼失望仰頭質問恩師道:“大帥,為何要降?”
她激動得胸膛起伏著,無法接受這個結局,對於一個將領來說,受降的恥辱遠比戰死沙場更加令她難受。
紀宗閔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年輕小將,剋制著情緒,平靜道:“你們收到天心灣求援訊息的時候,水師就已經失守了,我們與天緬相鬥近百年,積怨已深,若一定要在天緬與楚中間選一個,至少大楚不會屠戮無辜百姓。”
沈北陌像被雷劈了似的,不可置信站在那。
“即便拼個兩敗俱傷與天緬死鬥,也還有楚的兩萬水師黃雀在後。”紀宗閔沉默了好半晌後,才慢慢艱難道:“北陌,成敗已成定局,我也想頑抗到底,但那樣只會招致生靈塗炭。滿城百姓是無辜的,將士們也還有妻兒在等他們回家,我們不能再平添無謂的犧牲。”
慶元歷二十七年年,七月初七,南邵戰敗歸降於強國大楚,楚軍直逼皇城,至此,有著數百年悠久歷史的南邵正式被楚吞併。
大楚國君並未對南邵官民進行鐵血鎮壓,幾道調令頒下去,將南邵肱骨之臣和皇親宗室分散調遣去了各大州區,拆散了原本屬於南邵的軍事結構和官員體系,按照大楚禮制重新分封或罷免。
而原本的南邵國君,則被降為邊陲湘州的州府府君,皇子們隨宗親被分遣各地,其膝下獨女靈瓏公主,改封為嘉寧郡主,奉詔入京,聽旨賜婚。
聖旨傳入南邵主城卡麗婭(原皇城)的時候,沈北陌正借酒消愁喝得爛醉如泥。
她失蹤了整整三日,最後還是熊圖魯在她府邸的酒窖角落裡將人給翻出來的。
虎背熊腰的男人握著她的肩膀晃了好幾下,“赫露莎,別喝了,那大楚皇帝調配的聖旨下來了,楚軍揚言若是再找不到你的人,就要按逃兵論罪了。”
沈北陌當時是被御前使以養病的緣由接回去的,大楚皇帝顧念南邵剛剛歸降,才開恩允了,但她頭銜上到底是個高位的武將,同樣要服從調配,而且還是屬於特殊關注的那一類。
沈北陌喝醉了,迷迷糊糊間顯然是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盯著熊圖魯用草原話一通自嘲:“我算是什麼赫露莎,沒有初升的晨陽,我算是個什麼東西……”
女將軍沈北陌的母親是南邵郡主,父親則是一位來自草原的外邦異族人,她在草原上的名字叫做赫露莎,翻譯成漢語代表初升的晨陽,帶來光明與希望。
熊圖魯眉毛一豎,“這些事情原本也不是你一個人能扛起來的,我們拼盡全力了,問心無愧,但輸了就是輸了,逃避也沒用啊。”
他壓根不會勸人,沈北陌越聽越不吭聲,旁邊的鐘子柒給急死了:“不是,你倆別說草原話啊,我聽不懂啊,大熊咱們趕緊給她搞點醒酒湯來。”
熊圖魯勉強能聽懂一點簡單的漢話,點頭應下。
兩個男人把不省人事的沈北陌架去了偏廳,灌了一大碗醒酒湯,她哇哇吐了好一陣,折騰了有大半個時辰,才終於算是體力不支安靜了下來。
鍾子柒折騰出了一腦門的汗,盤腿坐在羊毛地毯上,撐著膝蓋看著面前眼神渙散似是剛剛尋回了些許神智的沈北陌,無奈道:“大哥,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沒多少。”沈北陌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哼唧了一聲,手臂擋在眼皮上遮光,腦仁嗡嗡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