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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說得在理。」姜涉點了點頭,「只是姜涉還需稟過母親。」語氣裡似乎含著微微歉意。
王侍郎絲毫不以為怪,點一點頭,道聲「理應如此」。
他這一路行來早就心灰意冷得過且過,望見京城都無力興奮,只是望著少年人往馬車前輕聲細稟,還是不由再次生出這對母子真正奇怪的念頭。
他若是有個這般出眾的好兒郎,那得恨不得將他捧到天上去。縱然防他驕傲,卻也不該由始至終連個好顏色都無啊……何況本應慈母嚴父,母親便是稍稍溺愛些,又有何妨?
奇怪。奇怪。
或許杜家人就是如此?滿門都有些……王侍郎在犯下大不敬罪過之前及時攔下了自己,這等念頭呀,最好連想都不要想。
他理理衣裳,筆直地站好,等那小將軍帶著歉疚的笑容近前,「王大人,母親說了,就不必再入行營了,尋個農家借宿一宿,明日直接進宮罷了。」
果然。王侍郎面無波瀾地點了點頭,這老夫人若是真的答應,他反倒要覺得奇怪。
就可憐了他那頂子和項上人頭,看來註定是保不得齊全。
春日總帶著幾分疏懶,午後捱上了微醺的暖意,更叫人容易生困。
偌大的殿宇裡光線寂寂,擺一隻古銅色的陳舊丹爐,一抹青煙裊裊地從爐側的雙耳裡起來,繞著爐身慢慢地旋著,轉著,漸漸地漫散到空裡去了。
被這煙氣一籠,近旁圍屏上的八仙影照鮮亮得像要活轉過來,一倏兒晃進了榻上青年人的夢裡。
這青年人只穿著一件牽絲軟袍,袍子是金燦微軟的顏色,給雪白的蠶絲被蓋去一半,露著有點單薄的肩和眉目周正的一張臉,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夢著了八仙過海的奇境,嘴角帶了些恍惚的笑意。
榻旁有兩個宮人各執一扇,一動不動地垂首立著,另還有個青年道人站在近旁,手中拿一把拂塵,輕輕揚起,又輕輕落下,眸光在那丹爐間流連,忽而似是聽見了什麼動靜,隨即腳步極輕地轉過屏風去,便瞧見了那同樣無聲而迅速地行來的太監總管鄭諳。
他面上含著一點笑意,攔下那大太監道:「鄭公公請留步,陛下方才歇下呢。」
鄭諳的神情古井無波,只細聲道:「鄧大人,咱家有極要緊的事,實是耽誤不得,待聖上醒轉,還請大人代為通稟。」
那道人含笑輕聲應了,鄭諳道過句謝,正待輕手輕腳地再行出去,卻忽然聽那屏風後起了聲音,「是鄭諳麼?有何事要奏,直接說就是,朕聽著呢。」
見是昭寧帝已醒轉過來,道人便向鄭諳點了點頭,輕輕一笑,隨即立到一側去,不再言語。
鄭諳連忙提高聲音道:「皇上,老夫人與小將軍已到京城,這會兒由王大人陪著,正在昭德門外候旨呢。」
「這就來啦?」昭寧帝聲音中尚是帶著矇昧的睡意,「怎地永王不曾早來通報?」
鄭諳心中打了個突,但也不能不照直說道:「回皇上的話,老夫人似乎未在行營停留,殿下怕是……尚未知曉此事。」
昭寧帝哦了一聲,語氣淡淡,分不出是喜是怒,「那母后可曾知曉了?」
鄭諳不敢不盡實答言:「太后娘娘思姊心切,早已著人前去相迎了。」但聞那青年人又淡淡地應了一聲,他便連忙接著道,「但老夫人未曾肯去,人現仍在門外候著呢,說是君臣有分,雖姊妹情深,總高不過天恩……」
「人還在昭德門外?」
鄭諳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回聖上的話,老夫人她……她自陳有罪,不敢入宮,愧見天顏,只請聖上責罰。」
「姨母這話卻又從何說起?」
鄭諳眼見那影子在屏風上立起,忙不迭地低下頭去,道:「回皇上的話,老夫人道她自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