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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夫講這趟車最遠到錦官,她就覺得先去看看無妨,但如今眼看要到地方,她卻覺得不大喜歡這樣燥熱天氣。
召國雖也有炎熱時候,卻不像這裡這般悶,悶得令人格外煩躁。
此時她聽著旁邊人換了話題,開始講說起去涼州的經歷,聽到大雪封城,不由心中一動。也許等到了錦官,她可以換車,去北邊看一看雪。
正在胡思亂想之時,她忽而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而凌亂的馬蹄聲,不由睜開眼睛向前望去,便見前方煙塵滾滾,拐角處竟是鑽出幾匹馬來。
自然不止她一人聽見聲響,周圍的說話聲不知何時也已經停了,一車人皆瞪大眼睛看著飛馳而來的幾匹快馬,心道這幾人莫不是瘋了?
蜀中多山,大路難修,山間儘是羊腸小道,他們這馬車較寬些,更是難行。馬車夫雖是走慣了這樣險峻,卻也不敢託大,一路小心翼翼,此時看見飛馳而來的駿馬,便將馬車貼著山岩停下,想等騎手過去再繼續趕路。
那幾騎越來越近,揚塵無數,眾人瞧見這幾人身佩長刀,個個衣上都帶血漬,就知不是尋常人物,便都默然無聲,盼著這些麻煩凶煞趕緊離去。
孰料離馬車還有幾步遠近之時,一人忽然翻身落馬,滾了幾滾,撲倒在車前。
車上諸人皆驚呼一聲,隨即有人掩面。
秦採桑大著膽子往外瞧,只見那人背上洇出大片血來,她微微一駭,卻見那人忽然拿雙手撐起身子,往前望了一眼。
他臉上皆是灰塵泥土,嘴角流血不止,似乎試著想爬起來,但忽地全身一抖,猛然嗆咳一聲,隨即癱在地上動也不動。他那坐騎也已軟癱在地,口吐白沫。
本有兩騎在這短短一剎早已越過馬車,聞聲回頭一瞥,一人忽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耀哥!」
揚鞭催馬,竟然欲要回奔。
另一人一手攥住她手腕,沉沉道:「五妹,不可意氣用事,待脫今日之困,再為四弟報仇不遲。」
「不!二哥!我不走!」被喚作五妹的女子彎刀出鞘,向著那人腕上虛晃一斬,哄得他鬆了手,便回身奔去,「就算是死,我也要跟耀哥在一起!」
她撲到那男子身邊,似乎探知他已無氣,登時淚落如雨,片刻後忽然毫不猶豫地橫刀自刎,鮮血飛濺,甚還落上車夫和幾位近客衣衫。
秦採桑分明看在眼裡,不由周身一顫。
那二哥看著那女子所作所為,忽然低聲一嗤,「婦人之見。」向似乎還在踟躕的兩人道,「老六老七,咱們先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見二人不動,又提高聲音,「來日方長!」
兩人似乎終於下定決心,拍馬追上。
車上眾人本以為這便是終局,卻不料忽然聽得一個青年朗朗語聲,「來日方長?恐怕未必。」
那三人驟然間被這突如其來一句釘死在原地,滿頭大汗淋漓,面面相覷,俱都不發一言。
過了一時,老六老七才忽然出刀道:「二哥,今日之事看來不能善了,我二人護你先走!」
秦採桑微微探出頭去,只見紫袍玉冠的青年獨身一人攔於山路之間,手中長劍光華流轉,俊秀眉宇間頗有不耐之色,「你們一個都走不了。」
她不禁大是驚異,這一時也未聽見馬蹄聲,也未有聽著其他動靜,這青年竟是如何突然到路前來的呢?
莫非……她仰頭看了看懸崖峭壁,莫非竟真是攀巖走壁而來?
她正驚嘆,又有些遲疑不決,不知這兩方是何恩怨,不知是否要出手助力,就聽山路上又響起馬蹄聲無數,揚塵破處,竟是數十個一般裝束的紫衣長劍之人,這一行人紛紛落馬,向那紫衣青年恭敬道:「少主。」
紫衣青年微微頷首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