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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清涼,無需風扇,喻池只帶一把姥姥做的蒲葵扇,偶爾給她搖兩下。月光朦朧,映出兩人輪廓,適應暗度後,勉強能辯清對方表情。
祖荷剛回了一條簡訊給言洲,手機和相機一起隨意放在兩人中間,好像變成了祝英臺與梁山伯那碗水,劃出楚河漢界。
她換掉了濕裙子,穿著平常的背心和休閒褲,支起一邊膝蓋,另一邊腳踝搭在其上,不時交換一下。喻池當然沒法這麼舒服,只能偶爾動一下右腿。
變成躺倒的「同桌」,祖荷更方便把腳踝疊他假肢上,而且剛才示範大字時,明明就近躺在右側,等他拿蚊香上來,她卻滾向左側,他的左腿落進可偷襲範圍。
祖荷問:「穿著睡覺舒服嗎?」
喻池:「……睡覺再脫。」
祖荷側躺墊著手肘,看著他說:「脫吧,我又不會笑話你,一會你不小心睡著了。」
喻池頓了一下,說:「不是怕你笑話。」
「嗯?」
喻池扭過頭,平淡而認真道:「怕嚇到你。」
祖荷抿嘴笑,目光蘊涵鼓勵:「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我還沒有……」
祖荷笑容垮下:「我都要走了,你也不讓我瞑目一下。」
「你可以不走。」
喻池分不清是先按邏輯反駁,還是忍不住道出心聲,聽在她耳朵恐怕只有痴人說夢,不然她也不會神色一凝。
「……還是不想嚇到你。」
祖荷又往他眉心輕輕一點,像上次在奶茶店安慰他那樣。
「好吧,強扭的瓜不甜。——我只是怕你難受。」
喻池也側躺看著她,說:「現在不難受。」
或者說最難受的地方不在腿上。
祖荷想像自己左腿麻痺,還得側躺壓著,渾身不適,於是平躺了指著夜空:「你教我認星座吧。」
喻池得以躺平,從織女星開始指給她,牛郎星,天津四,夏季大三角,天琴座、天鷹座、天鵝座……
祖荷辨認不清,就拍下照片,喻池直接給她在螢幕上點出來。
祖荷把相機擱在肚子上:「以後我要買一棟帶閣樓的房子,拉開窗戶就可以看到滿天繁星,多美。」
喻池枕著右手腕:「市區看不到。」
她扭頭一笑:「你可真煞風景。」
喻池仍明明白白盯著天幕:「你真的喜歡嗎?」
「是啊,我還想看冬季大三角,冬季大三角有什麼……」
喻池又給她說了。
早上醒得早,中午一起去田裡搬西瓜沒午休,祖荷一會便沒了聲音,雙腿放平,呼吸平穩,像睡著了。
喻池支起身,悄悄移開相機,她也毫無動靜。
他將相機擱在枕頭旁,望著漫天繁星,久久沒有睡意。
考前偶爾失眠,還可以古文和英語範文,或者憧憬一下大學。祖荷曾說要讀金融,他還研究了北京幾所高校的地理位置,交通路線以及歷年錄取分數線。距離再怎麼遠,也不過一張火車票的長度。
現在未來少了一個人,他們即將分隔地球兩端,他一下子無法重構曾經的憧憬。
喻池閉上眼,試著醞釀睡意,以覆蓋煩擾的思緒。
等了很久,久到分不清夢境和清醒,祖荷一鼓作氣睜開眼。
她悄悄扭頭看喻池一眼,沒反應,一米五的蓆子也沒多大,她稍一挪就差不多捱上他肩頭。
清輝給他的睡顏鍍上一層冷色,祖荷恍然想起他在病床上那副懨懨的模樣,手指不自覺探他鼻息——當然還有,她無語地笑了。
祖荷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俊秀不俗,深入接觸後才發現,長相在他的品性面前只能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