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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誤了,只是燕子一去,咱們屋裡便不如從前熱鬧,我心裡空落落的。”黛玉將目光從窗外收回來,看著字紙道:“我瞧著這字比前兩日又有長進了。你於詩詞一道沒什麼天分,倒是喜好看書,多能記住,又於書法一道頗有天賦,你好好練字,最好寫得比府裡任何人都好,書讀得比別人多,橫豎咱們家別的不多,唯有書多。”想起寶釵的話她便一肚子氣。
雪雁聞之不覺莞爾,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心氣兒高得很。
自從寶釵說過那樣的話後,黛玉在教導雪雁的事情上更為盡心。
在詩才上黛玉和寶釵可謂是平分秋色,但是寶釵博覽群書,不管關於什麼東西故事的來歷總能照本宣科地信手拈來,譬如冷熱酒,譬如寄生草,譬如佛偈,再譬如惜春的畫具單子等等,但是論及靈性敏慧卻是黛玉勝上一籌,故黛玉有心令她腹藏萬卷書。
望著黛玉瞪眼抿嘴一臉嚴肅卻愈發顯得可愛的表情,紫鵑忍不住好笑道:“姑娘何苦來著,雪雁讀書是咱們自得其樂,又不是為了別人,難不成姑娘讀書,是為了壓倒眾人不成?”
說得黛玉也笑了起來,倒覺自己小氣,遂丟開此事不提。
榮國府裡現今建造園子,上至賈母王夫人,下到婆子丫頭,都忙得□乏術,誰也沒在意黛玉教雪雁讀書認字,雪雁樂得自在,上午跟黛玉學習,學完了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就開始學四書五經,黛玉為了教好她,不斷在書上親筆批註,偶爾寶玉來閒逛,黛玉都沒工夫顧得上他,兼之學的是他最厭的四書五經,漸漸來得就少了。
雪雁見自己此舉有效,便再接再厲,下午做針線時,又說自己做的不好,不如黛玉做的有靈性,死皮白賴地央求黛玉指點她,偶爾累了便攛掇著黛玉一同出門走動,或早,或晚,或去李紈院中,或去三春房中,這幾處離得遠,步行來回,算是鍛鍊身體,至於鳳姐忙著家務,她們不好打攪,梨香院隔著拆建的園子更不好過去。
黛玉畢竟年輕,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不經意間就遠離了寶玉,自己還沒有察覺,而每日走動回來後出了一身汗洗個澡,飯量也逐漸增加,不再是十頓飯裡有五頓不吃了。
見黛玉忙得沒空傷春悲秋,精神大好,紫鵑暗暗唸佛不絕,背地裡十分支援雪雁。
雪雁一面收拾書案,一面問道:“眼瞅著到中秋了,咱們的中秋節禮可送去了?璉二奶奶如今忙得跟什麼似的,姑娘若不提醒一聲兒,怕璉二奶奶忘記了。”
人情往來都是出錢的營生,榮國府裡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黛玉不提,他們樂得裝作忘記了,畢竟現在他們得到的不是林家全部財產,而是一半,手頭有些緊,看著他們將林家的銀錢淌海水地花將出去,雪雁替黛玉心疼得不得了。
銀錢東西進庫時人人都見到了,搬出來時明眼人豈能不知?
雖也有一些東西,主要是林家幾代主母包括賈敏的陪嫁東西,傢俱頭面妝奩古玩之屬,存放在賈母房中至今有賈母護著不曾動,可是賈母正院上房五間,自己的庫房裡放著自己五六十年的梯己,剩下的空間能放多少東西?能有全部家產的十之一二就很不錯了。
雪雁知道,黛玉自己其實明白得很,嘴裡雖不說,背地裡卻幾度落淚。
黛玉倒不是心疼,自己寄居榮國府,他們略用一點子也無不可,只是他們忽然一聲不吭幾乎全用了,何嘗將她放在心裡?她比誰都清楚父親所留的家產是自己最後的依靠。
因此,聽到雪雁詢問,黛玉神情怔了怔,回答道:“三天前我親自過去找璉二嫂子,想來已經送去了。”她並非無知幼女,身邊常有雪雁等人開解,又有父親臨終前的諄諄囑咐,極看重自家這些故舊,是以不等雪雁提醒,就先去找鳳姐商量送禮,禮單還是她親自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