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 頁)
從進門的那一刻到現在,從始至終沈恪的態度都是溫和剋制的,帶著溫沉疏朗的君子之姿,但與此同時,這個人本身所帶來的那種無法忽視壓迫感又極強,這就使他產生了一種矛盾又渾然天成的氣場。
如皓月隱匿著冷峰。
林江月停止了哭鬧,和眾人一起愣著,看著一身黑色西裝的沈恪在祭桌上取了三根香點燃,他退回到遺像前,手持細香三鞠躬,而後很輕地擋開了宋秩伸過來的手,邁步向前,親自插在香臺之中。
稍作停留後,沈恪彎腰進了靈棚,在小林簡面前蹲下來。
在場的所有人中,有人腰繫白孝帶,有人身別白紙花,唯有這個孩子,從頭到腳一身重孝喪服,整個人像被裹進一個白色的套袋之中,獨自跪在火盆旁邊。
眼前的光亮被遮擋住,林簡慢慢仰起頭,看著身前的人,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紙錢燃燒後落下的灰塵,混著不知是汗還是眼淚流過的水跡,在額前臉頰蜿蜒留下暗痕。
太瘦了,臉又小,以至於顯得五官比例中,那雙眼睛亮得出奇。
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鐘,一個眸光深沉,一個冷眼防備。
半晌,沈恪放輕了聲音,問他:“幾歲了,叫什麼名字?”
林簡先是看了一眼大姑,但是光線被擋住,他看不清此時林江月臉上的神色,過了好半晌,才回答:“林簡,八歲了。”
沈恪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他發現這個孩子說話聲音在抖。
孝服寬大,看不出裡面穿了多少衣服,但顯然是凍得不輕。
沈恪只考慮一秒,而後就解開了西裝外套的扣子。
林簡只覺得眼前一黑,完全的黑暗只停留了一瞬,下一刻,他便被殘留的體溫裹住,視線向下,他看見一雙白且瘦的手,指骨分明卻並不突兀,但手背上青色的靜脈卻又像蘊含著沉穩的力量。
那雙手為他將外套的衣襟攏起來,室外的寒風霎時被隔絕,他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屏障。
一個深秋的寒意都被抵擋,這是小林簡在失去爸爸後,漫長黑夜所饋贈的第一份溫暖。
林簡戒備地抬起眼睛,而後眼前的青年靜默片刻,低聲說了一句。
“小可憐兒。”
林簡嘴唇微動,沒出聲先猝不及防吸入一口冷空氣,林江月尖銳的嗓音再度劃破冷空氣傳來——
“可不是可憐咋的!他媽早就跑了,現在他爸又沒了,把這麼個半大的孩子扔給我,孩子可憐,我們一家子就更別提了——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呀,沒法活了哎!”
沈恪有些詫異地看了小林簡一眼,雖然來弔唁前他想過會出現的不可控情況,包括但不限於家屬的失態、指摘甚至怨毒,但是這家的現實情況顯然是他沒有料到的第一個意外。
這個家,甚至這個孩子在家裡的處境,似乎和他想象中的並不一樣。
沈恪起身走出靈棚,經過宋秩身邊時,對方非常有眼色地跟上,沈恪將宋秩手裡的密碼箱接過來,交到對面的林江月手上,在對方瞬間止住哭喊的那一秒,溫聲說:“林女士,對於這場意外我和我父親來說都十分痛心,失去親人的痛苦太巨大了,我不敢說感同身受,但卻理解您和家人的悲痛,但是逝者已逝,生者還要向前看,雖然現在說這些話的意義可能不大,但是……”
沈恪微微停頓,儘量溫和道:“這是沈家的一點心意,是感恩更是虧欠,說彌補分量太輕了,只是希望您和您的家人以後能生活得好一些。”
林江月愣住了,手裡捧著那個黑色的密碼箱,過了好久才像是回過神來一般,她遲鈍地轉過來,衝自己老公招呼了一聲,顫巍巍地聲音暴露著緊張:“他爸,你看這……”
從沈恪一行人進門到現在,何國棟全程沒有出聲,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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