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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對面的車站等車, 身邊也站著幾個alpha。他們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談論那個oga。他們評價他的身體,猜測他的過去, 議論他剛剛的表現, 唯獨不提起他的未來。
「明天早上可能就凍死了吧。」他們一邊滿不在乎地笑起來,一邊走上車。絕大多數的oga都要受到生理結構和身體素質的限制,他們很難比alpha創造更多的價值,在這些下等的星球上,oga幾乎沒有任何地位。
我時常覺得alpha就像一群來自遠古蠻荒, 不通人性的野獸, 包括我自己。
星際列車飛快地開走了, 附近再沒有出現別的人。
那個oga依舊一動不動地躺著, 路燈的光打在他身上,從光裡能看見雪花落下來的軌跡。我看見他終於動了動,伸出一隻手去追逐那些白色、乾淨、純潔的東西。
我走過去的時候,他艱難地縮了一下,發出沙啞艱澀的音節向我道歉,向我求饒。他說他快要壞了,懇求我放過他。oga的樣子卑賤到可憐的地步,大概是聲帶被弄壞了,聲音很難聽,就像一把斷了弦的提琴。
他嘴唇青紫,冷得發抖,亂七八糟的液體結了塊地黏在面板上。
我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解下寬大的圍巾蓋住他蜷成一團的身體。那是我用了很久的圍巾,由極寒星上羊群的毛編織而成。圍巾非常暖和,我依靠它過了很多個寒冷冬天。
oga的雙眼微微睜大,緊抓著圍巾的角,嘴唇顫了顫,不敢置信、語無倫次地感謝我。我讓他不要再躺在這裡了,找個有遮擋的地方吧。
他眼裡含著融化了的雪花,虛弱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他被發現死在附近公園的亭子裡,身上一|絲|不|掛,全是受虐後的痕跡。
我會想如果我不給他那條圍巾,讓oga就這樣躺在路燈下,被|乾乾淨淨的雪花覆蓋住身體,是不是對他而言會更好。
我會想是不是因為我給了他錯覺,讓他在發現下一個,或是一群alpha靠近的時候才沒有逃跑。
這些念頭只在我的腦袋裡短暫地停留,但我後來再也沒有去過那個車站。
我覺得我該默許自己不善良。
我為數不多的憐憫彷彿跟著那條圍巾一起,被凍在了草叢裡。
但當我聽見阿修這麼說的時候,我好像又看見了那個死在冬天的oga。那年冬天非常寒冷,他卻不是凍死的,他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阿修說他覺得自己髒。
「你確實很髒。」我說。
他身形一僵,把頭偏了過去,不再對著我。
你看,他這個人嘴上說著自己髒,覺得自己賤,看著好像已經把自尊心全部踩在腳底餵狗了,可實際上跟我的憐憫一樣,只要再往底下挖一挖,總還能在深處看見那麼一點剩餘的殘渣。
我笑了一下,說:「太髒了,在巷子裡蹭來蹭去全都是灰。給你買了那麼多件衣服,偏偏我最喜歡這件,但是現在上面都是血,你知道沾了血的白襯衫有多難洗嗎?還把我的床都搞髒了。」
「你最好現在馬上去洗一個熱水澡把自己弄乾淨,然後把衣服丟進洗衣桶裡,聽見沒?抱你回來的時候地板也被弄髒了,我還得收拾乾淨,你知道打掃衛生有多麻煩嗎?」
阿修倏地又把頭轉回來,睜大眼睛看我。他用從未有過的、非常仔細的態度,凝視著我。他看了很久,我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第一天見面,每天|朝夕相處地還沒看夠嗎?何況別說是臉,就是身體也都在之前看了個遍了。
搞不明白阿修在想什麼,總之他真的看了我非常非常久,久到我都被盯得有點尷尬,有點不好意思,有點惱羞成怒。
於是我作勢不耐煩了,兇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