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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玉這才敢上去扶冬雪。冬雪懨懨嗚嗚的,一看之下嘴巴都咬出了血,整個人都似從泥漿裡撈出來似地,靠在美玉肩頭不停抽泣。
柳姨娘見這模樣,氣得渾身發抖。一把推開環翠步下臺階往丁煦寅衝,蒼白的面龐烏黑的眼睛,那些散落的髮絲似盤繞的枯藤在風裡糾纏,豁然伸出手掌撲天蓋上丁煦寅的臉頰,“啪”地一聲,亮堂堂地在幾人耳邊炸響。
“你是要我的命是不是?”柳姨娘雙肩抽個不停,聲音卻已經哽咽沙啞,撩起手掌又想再給一巴掌,被丁姀拉住,“姨娘,十一弟不懂事,勸勸他就罷。”
柳姨娘別過頭,淚水無聲地流。她是從來沒有的恨啊……竟恨自己的兒子朽木不可雕,頑鐵不成鋼!
亦是此時,丁姀也意識到自己好不容易與丁煦寅建立起來的感情已經如爆破的建築一樣被夷為平地了。這是個敏感的孩子,但這程度似乎超出了她原本的想象。再看柳姨娘,想起大夫的話,心頭籠上一股慘淡。她現下也弄不懂丁煦寅究竟是懂事,還是不懂事了。更不知道若然柳姨娘真撒手人寰的話,這與自己有著血緣的親弟弟,到時候該何去何從。
丁煦寅被這一巴掌打懵了,捂住臉頰看到柳姨娘還想摑下來一掌,本能地往後退了一小步,眼神裡都是驚懼錯愕。
柳姨娘長長呼了口氣,搖頭顰眉一步步往回走,環翠見樣趕緊打前來扶。還是美玉眼尖,一下子大叫起來:“姨太太,血……”
眾人往她那裡一瞧,都倒抽了口冷氣。凌白的襪子已經溼了半腿,銀紅斑斑的像小產了似地。柳姨娘的身子搖晃數下,無力地靠住環翠吐氣輕道:“又……又來了嗎?”
環翠捂住嘴哭得稀里嘩啦,摟住柳姨娘說不出來一字。
丁姀的心一酸,好言對丁煦寅道:“十一弟,去扶你娘進去罷?”看了一眼春草,讓她鬆手。
春草猶豫,這都已經傷了兩個人了,再鬧大點還不跑到正屋裡去瘋?所以不大放心。
丁姀親自過來拉,一手一手地拉開春草,拿出絹子給丁煦寅抹掉眼淚鼻涕一腦袋的泥巴,柔聲道:“仔細讓你娘再生氣,還不快去?”
丁煦寅木訥訥地看看丁姀,然後悶頭走到柳姨娘身邊。柳姨娘一個眼神落到他臉上,他垂首噤若寒蟬,跟在環翠後頭進了屋。
冬雪吸了吸鼻子小心推開美玉,尷尬地擠笑:“爺……爺他……他……”
“你也去吧,給十一弟換身衣裳。這事以後都別再提了!”丁姀道,水亮的眼睛盯著冬雪。
冬雪一下子眼淚溢流,手腳不知往哪裡擺放。最後被美玉輕輕推了推,才向丁姀行了個禮,匆匆跑回屋去。
夏枝捂住臉也要悶頭往裡走,丁姀眼梢一斜,叫住她:“等等!”
夏枝的身子定在原地,雙肩不停地抖。
丁姀嘆一聲:“你轉過來讓我瞧瞧罷?十一弟傷到你哪裡了?”
夏枝不肯:“小姐,奴婢沒事,回去洗個臉就罷。”
丁姀想想在外頭是有不便,就拉住她往屋裡去:“你還打算瞞我嗎?咱們進去說話。”
美玉春草也大概猜出夏枝傷到了哪裡,都默不作聲跟在後頭。
幾個人都在屋裡坐定,夏枝抵不住丁姀再三讓她挪開手,終於慢慢地把臉露了出來。丁姀一看,連手都不住打顫,夏枝的左頰赫然三條爪印,一直延伸至嘴角,因天氣冷,鮮血都凝在了腮下,乍一看半張臉都是紅的。
春草血氣“嘭”地往腦門上衝,站起身就要出去:“我去找三太太評理。”
美玉嚇得趕緊跳起來絆住她:“春草姐,把三太太找來豈不是讓姨太太不能做人?”
春草眼一斜:“誰讓十一爺撓人的?”
丁姀沉聲道:“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