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皮紅豆沙湯圓(五)(第1/3 頁)
郭梓洋眉頭微蹙,說道:「她怎麼會願意吃那個?而且還是撿來的?我記得她家裡經濟條件應該很不錯。」
「咳,這跟經濟條件搭不上邊。我問了她的管家鄭伯,據說那陳皮紅豆沙的香味跟她生母小時候給她做的味道十分相似。我覺得這也許是一種條件反射——你聽說過味蕾能直通人的記憶嗎?」
「好像在某些報紙還是雜誌上看到過差不多的說法,但我沒有深究過。」
「據說人的味蕾能記住年少時品嘗過的味道,而這些味道也許會主宰著人一輩子的口味。鄭伯提到過莫長川小時候很愛吃甜食,她母親為了讓她好好吃藥,每次她生病就會哄她說病好了給她熬陳皮紅豆沙。在她的人生之中,也許這一段記憶能給予她快樂安心的感覺,因此在聞到鍾潮生做的陳皮紅豆沙湯圓的香味之時,她記憶中的這份感覺也被喚醒了,於是在她的心目中就將這感覺與陳皮紅豆沙的味道劃上了等號。」
顧詩涵和郭梓洋都是從這家醫院同一屆的校園宣講會中脫穎而出的實習生,尚未畢業之時就已經因實習而認識。加上多年來在同一領域內打拼研究,每當遇到棘手的問題之時,都會相互討論一番,有時候還真能碰撞出一些火花,獲得新的啟發。
郭梓洋大概已經猜到顧詩涵心裡的想法,問道:「你想讓鍾潮生試試?」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住郭醫生啊!」顧詩涵微笑著說,「不過你也知道的,咱們做醫生的,不能洩露病人和他們家屬的私人資訊,所以我還是舉棋不定。」
郭梓洋不得不承認這個想法有點過於冒險——顧詩涵身為莫長川的主治醫生,她當然有治好莫長川的責任,但若是她親自為莫長川介紹鍾潮生介入治療,這就相當於成了中介,萬一莫長川那邊出現什麼不可預見的壞情況,她可是有可能會同時被兩邊投訴舉報,嚴重的話更是會失去作為醫生的執業資格。
「我暫時還沒有告訴鄭伯我知道保溫瓶的主人是誰,而且今天鍾採薇的事對於鍾潮生的衝擊太大,我也在猶豫著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對於我來說,還是有不少顧慮——萬一莫長川今天主動吃東西僅僅是一個巧合,她並不是真的對所有鍾潮生做的食物都能接受,這麼做會不會有反效果?還有,鍾潮生已經照顧了他妹妹那麼久,讓他再照顧一個情緒病患者他會不會不樂意?我想了整整一個晚上,這一步棋該不該下,會不會滿盤皆輸,我自己都拿不定主意……」顧詩涵是真的苦惱又矛盾——如果作出嘗試,風險極高,一不小心就會身敗名裂;但如果不去試,她又怕將來會後悔錯過一個讓莫長川康復的機會。
也許郭梓洋現在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在與顧詩涵交談,此刻的他似乎要冷靜得多:「顧醫生,我覺得你目前的狀態有點過於疲憊,不太適合做任何重大的決定,我建議你還是先把這件事擱一擱,明天會診會議的時候把莫長川的情況告知一下科裡的其他醫生,聽聽他們的意見比較好。」他嘴上說得像個局外人一樣,似乎有點過於冷漠,但心裡卻有著另外的盤算。
鍾潮生家裡本來就只剩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如今鍾採薇撒手人寰,剩鍾潮生獨留世上,目前他的情況更加讓人堪憂。
現代社會生活壓力和工作壓力都大,不少人都有這樣那樣的情緒問題,只是一部分人具備自我調節能力,能在正常的社交中得以緩解;而另一部分的人則有可能因原生家庭影響或是經歷不同而無法排解。當一直倍受壓抑的情緒得不到紓解到達一定的程度,便會導致各種心理上或是精神上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又有可能以軀體化的形式表現出來,時日久了就會變成惡性迴圈。
很多人會對「心理問題」有排斥感,因為某些錯誤的認知,會將它與「精神問題」劃上等號,由此引申出不少由於諱疾忌醫導致越發嚴重的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