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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沅翻了個白眼：&ldo;得了吧，還不如黑幫大佬呢。&rdo;

阮沅這麼一說，周芮不知該說什麼了。她想了想，又問：&ldo;車禍的時候，你姐姐腦子受傷了？&rdo;

&ldo;哪受傷了啊！皮都沒破。&rdo;阮沅搖頭，&ldo;司機倒是死了，天哪嚇死人啦！腦瓜撞得稀爛，腦漿子內臟什麼的，糊了我表姐一身！&rdo;

周芮趕緊擺手：&ldo;求求你別說了！噁心死了！這換了是我，真會有後遺症的！&rdo;

&ldo;誰說不是？&rdo;阮沅苦笑，&ldo;所以舅媽才千叮嚀萬囑咐，叫我盯緊我姐，我知道，我舅媽是怕我姐會出事兒。&rdo;

周芮點點頭：&ldo;那你肯定得盡心盡力了，既然是你舅媽的囑託。&rdo;

&ldo;她不囑託我也會這麼辦的。&rdo;阮沅慢慢說，&ldo;我親媽對我也沒她那麼好。算了不提了，提起來傷心。&rdo;

這話之後，周芮知道話題太沉重，就不再接茬了。

阮沅低下頭，整理著桌上的稿件，這個月她還有兩篇翻譯任務沒完成，雖然周芮還沒催她，但也是時候抓緊了。

現在是下午兩點半，正是雜誌社最忙碌的時刻，外屋，校對的女孩正在審稿，&ldo;噼噼啪啪&rdo;的打字聲急切如雨滴，隔壁美編室，小廖和新來的美編正持續不斷的交頭接耳，但那談話卻始終低不可聞。阮沅抬頭往對面大辦公室看了看，老闆正在和財務談著什麼，她旁邊的周芮，咬著鉛筆頭，間或往電腦裡敲上幾個字。

阮沅把注意力拉回來，重新放在面前的一排日文上。寂寞的午後，夏季暴雨將至，日光燈發出一如既往的慘白色澤，電壓不太穩定，光芒昏昏暗暗的，映得那排缺胳膊少腿的漢字，都彷彿漾在了水中一般不真切起來。

阮沅撐著額頭，思緒又開始不受控的飄遠了。

她最初的家，並不在這座城市裡。

小時候，阮沅和父母住在鄉下，那是個以種植油菜以及辣椒出名的小地方，在中國的中部地區，這樣的鎮子成千上萬。

三歲的時候，阮沅的母親丟下她，和一個唱花鼓戲的男人跑了。那是個在各鄉村巡迴演出的私人劇團，雖然不正規，卻很有名，每到一處都會受到熱烈歡迎。那個時代，對著黃土的農民們還十分稀罕這種表演形式，每次劇團一來，鎮上就熱鬧得彷彿過年。

那天阮沅的母親抱著阮沅去看戲，戲散了，她說自己有點事，就將孩子交給鄰居，求鄰居把女兒帶回去。

阮沅的父親抱著女兒，在家裡等了兩天，也沒有等到妻子回來。後來，他才聽人說，妻子跟一個唱花鼓戲的男人跑了，他甚至都還記得那男人，因為那人是劇團的臺柱子，他的《劉海砍樵》唱得實在好聽，像山谷裡清亮的鳥鳴。

村裡的人都十分同情這對父女，大家知道，一個男人獨自帶著個小女娃有多不易，所以農忙時節，阮沅就總是東家吃一餐，西家蹭一頓。

後來阮沅和周芮說，她挺想見見那個把她媽媽帶走的男人，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帥，可以讓母親不顧自己的孩子，也要跟著他走。

&ldo;你不會是想復仇吧？&rdo;周芮懷疑地問。

&ldo;復什麼仇啊？&rdo;阮沅翻了個白眼，&ldo;我就是想看看有多帥嘛，好奇嘛。&rdo;

後來，周芮就嘆氣說阮沅沒心沒肺，說，換了是別人，不知道要背負多大的童年陰影呢。然後阮沅就笑眯眯地說，童年陰影什麼的誰沒有啊？凡事往更好的方面想，人才能活得舒暢。

阮沅就是凡事往好的方面想的那一類，周芮甚至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