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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內侍來得巧,趕在這個時候,陸禾心念微動下不由問道:&ldo;殿下可自宮裡回府了?臣可否前去遞貼拜謝?&rdo;
青衣內侍咯咯一笑:&ldo;毋須毋須!且殿下特命奴婢給大人傳句話‐‐玉玦只當作大人曾應允過的饋贈了,普普通通的一塊玉玦,算不得割愛罷?&rdo;
只是饋贈,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塊玉玦,並無回絕之意。
陸禾一時半刻間心境由既愧且喜的愕然轉至似有若無的失望,好似跌宕群山起伏不定。此刻,瞭然宜陽心中所想後,飛揚跋扈的性子分明不容他人置喙卻還硬邦邦地憋出這看似有回寰商量餘地的語氣,不禁自嘴角浮現出幾分哭笑不得的笑意。
第46章
梁州城,徐府。
矮桌上置有幾碟精美的菜餚,一旁溫有清酒。
菜是好菜,酒是好酒。
圍爐夜話之人卻皆各懷心思,無意於酒肉歡愉。
&ldo;秦老手書中所託之事已了,我自可功成身退。&rdo;
屋內並無隨侍,雕花高座燈盞燭焰騰飛,潑墨山水屏風上的題跋都盈滿光亮,眼前對坐的徐謙整個人卻隨著這番作壁上觀的話而被朦朦朧朧地罩上一層紗,看不分明猜不透徹。
棠辭不禁為此失神,怔了片刻才勉強笑道:&ldo;徐先生說的哪裡話,你正值壯年,該是馳騁沙場戎馬倥傯的時候,莫非當真甘心待在小小梁州作一介商賈了此餘生麼?&rdo;
徐謙聞言朗聲大笑,就著舉筷之手指指窗外‐‐流華月色、朗朗清風,不住搖頭嘖嘆:&ldo;以往在軍營在朝廷,無非爾虞我詐汲汲營營之事,辭官退隱後走遍山川大地,才擇了鍾靈毓秀的梁州為居所。尋常時幹些買賣營生,閒暇時遊歷四方,乃知江山風月無常主,閒者便是主人果非假話,我已無志於宦海了。&rdo;
棠辭垂下頭,一雙黑如點漆的眼睛裡漸漸被抹上黯然與失望,擱在矮桌上的手背驀地被人輕觸‐‐抬頭便見柔珂向自己投來鼓舞安慰的目光,只一瞬,重又點燃了她心裡的昂揚鬥志,向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徐謙死皮賴臉的勸說:&ldo;徐先生即便不為自己,也該為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著想。遠的不說,近的‐‐湖尋二州布政使貪墨瀆職釀成水患,梁州曹振視人命為草芥,信都朝堂之上韓儒仗著皇帝的寵信十二年來在京在野拉攏佈置了多少人脈?如今韓儒黨羽盤根錯節無從清查,他愈發得隴望蜀,其子不知鬧出了多少人命照樣逍遙法外,還成日裡穿著皇帝所賜的蠎服招搖過市。&rdo;
話罷,沉寂了半晌,徐謙放下筷子,從旁抽出一匹手巾略略擦拭了自己沾滿葷腥的手,而後似笑非笑地道:&ldo;你想要我出山相助,我卻不知我該如何輔佐於你。貪官汙吏,不說此刻,先帝那時也缺不了韓儒此等惡貫滿盈之徒,即便太/祖皇帝如何以嚴刑峻法約束制裁,幾時徹底斷了人的貪慾?撇開這個不談,這十餘年間,我自信都一路扁舟渡江瘦馬信步地看過來,這江山‐‐雖是易主了,可到底還算是位明君。&rdo;
&ldo;先生之意……&rdo;棠辭忽而一笑,&ldo;若是狗皇帝徵闢,你許會為之出仕了?&rdo;
她的眸色冷厲,手背發涼,柔珂觸之心驚,很想上前攬她到自己懷裡溫言撫慰,可徐謙在眼前,卻容不得她示弱,只得暗自下了力道,將她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
徐謙哂笑一聲:&ldo;若是國家有難,時逢亂世,並無不可。&rdo;他的眼睛又瞥向柔珂,眼神中毫不收斂鄙夷之色,飲了幾口清酒後借著酒意與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