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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順德見狀,掩嘴輕笑一陣後舌燦蓮花地向陸禾道:&ldo;難怪宜陽殿下以往總在陛下面前不吝溢美之詞的誇讚陸大人,依咱家看,陸大人不但八斗之才,比起一心撲在功名利祿上的翰林士子更有人情味兒些。今日突然入宮覲見陛下怕也是陸大人出於維護宜陽殿下之意罷?&rdo;
李順德伺候了淳祐帝十二載,頭一遭得見皇帝與宜陽父女倆爭執得不可開交,桌案上的茶盞砸了不說險些連九龍硯臺都給狠狠扔過去,皇帝急火攻心怒不可遏之下殿外傳來通報聲又兼自己與張保抱住皇帝大腿求情,使皇帝熄滅了少許怒火,暫且將宜陽發落到奉先殿罰跪思過。
&ldo;公公說笑了,我不過區區一個員外郎,既非欽天監可觀星辰推斷兇吉的官吏也非市井中通曉陰陽扶乩占卜的術士,即便有心維護殿下卻無從預知。入宮覲見陛下確是有要事須得及時稟明。&rdo;陸禾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李順德也自知對著這麼個榆木疙瘩套不出什麼話來,只得打著哈哈繞開這話頭:&ldo;陸大人與宜陽殿下師生情誼深厚,不妨私底下勸勸殿下,自開朝以來,我大晉究竟沒出過終生不嫁的公主,陛下動怒也是情理之中。&rdo;李順德也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皇帝動怒自然不全是為了宜陽不肯出嫁。
勸?
宜陽是為了自己出此下策,如何勸。
勸了……她那性子哪裡會聽。
陸禾點點頭,卻不再多話,仍自時不時地往奉先殿裡瞥上幾眼。
更鼓聲驀地響徹九霄,縈繞耳畔。
李順德仰頭瞧了瞧天色,引手向前,勸解道:&ldo;陸大人,再不走宮門可得落鎖了。宜陽殿下要在奉先殿裡跪上一夜,您莫非也得杵在這兒陪她站上一夜不成?&rdo;
若是可以,陸禾自是願意陪她站上一夜的,她即便回去了,心裡記掛著宜陽,恐怕也不得安歇。守在這兒,遠遠望見透過窗紙影影綽綽的暗黃光亮,彷彿也能在心裡架上一爐火,暖,又安心。
陸禾依言向前走了幾步,腳下是經由內侍細心清理過的雪道,道路旁是厚厚的積雪,在黑夜中滲出慘白而淒冷的光。
陸禾猶豫了一番,問道:&ldo;夜裡更深露重,不知奉先殿內可置有爐火?地氈是否鋪上了?&rdo;
李順德聽得心裡直發笑,暗忖著哪有侍講先生這般關心主子關心到心坎兒上的,面上一一向她細細說道:&ldo;陸大人且安心,奉先殿內四角皆有爐火,當值的內侍均會按時入內添置紅羅炭。地氈入冬以來便更換了厚實溫熱的毛氈子,踩上去松鬆軟軟,跪著麼豈有不難受的理,只是好歹能疏解些許疼痛罷。&rdo;陸禾的眼神隨著他的話語一會兒安然一會兒黯然,李順德只好又低聲道,&ldo;再者,宜陽殿下又不是愣頭青,陛下雖使她去罰跪,殿內無人監管,她怎會實打實地跪到天亮?&rdo;
於是二人又走了一小段路,陸禾三步一回頭顯是放心不下‐‐
李順德算是瞧清了她這不見宜陽不死心的心思,停下腳步遙手指了指坐落一隅的值房:&ldo;若是陸大人仍舊放心不下,那處可勉強安歇。只是骯漬了些,且炭火粗劣得很,恐燻著大人。&rdo;
陸禾聞言,心下大喜,一面又暗罵怎地自己關心則亂卻忘了值房還有此用處,忙向李順德作揖三拜:&ldo;多謝李公公!&rdo;
翌日,天將拂曉。
陸禾其實一夜未睡,聽見雞鳴之聲後起身,倚門而望。
不多時,遠遠走來個昂首闊步春風得意的紅袍官吏,應是奉皇帝之命前來訓導。約莫一刻後,那官吏自奉先殿而出,跨門遠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