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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後,魯王方起身,意猶未盡,三步一回頭與陸禾話別,著實引來不少尚賦閒家中之人的妒意,只是面上並不發作罷了。
行至棠辭,魯王矮下身來慈眉善目地詢問果品糕點是否可口,酒水漿汁可還濃鬱。寒暄幾句便走,只擺出禮賢下士一視同仁的模樣即可,畢竟棠辭此人來京三年,魯王對其不可謂不瞭解。秦延是其老師倒是其次,重中之重不得不考慮的是為淳祐帝猜疑嫉恨的柳風體。
君心叵測,淳祐帝一日可令魯王尊享富貴受萬人欽羨,一日便亦可令他墜入深淵萬劫不復。他與太子相比,乃次子,又落下病根子,無論帝王臣子為江山永固自當看輕殘弱之人,因此他行事必當小心謹慎,方可使得萬年船。
魯王漸漸走遠,棠辭扔了粒提子進嘴裡,直視前方,面無表情道:&ldo;你家房子幾時漏水了?可需要我喚漁僮往街市替你尋個工匠修補?京師夏季多雨,莫要將你淹出個好歹。&rdo;
陸禾走近幾步,盤腿坐下,以纖細瘦削的身形擋住棠辭的視線,淡笑道:&ldo;我還未及問你,當日說好的不來,怎地突然來了?&rdo;陸禾心知肚明,棠辭不過以話激她,諷她明珠暗投。她無意解釋,也深信棠辭明事理,昔日管仲與鮑叔牙曾分侍二主,不也成就了管鮑之交的佳話。
棠辭心裡本就煩悶,蓮葉出水大如錢的美景被驀地擋住,又被問了這麼個問題,她把玩著金盞酒杯,臉色微沉地含糊過去:&ldo;若不赴宴,也是在翰林院裡值事,不如出來走動走動來得自在。&rdo;
她並不方便與陸禾說道,是為著私事想見柔珂一面。當日自己於尚書府上惱恨不過,說了諷刺柔珂的話,柔珂雖未明說,但依她對幼時柔珂的瞭解,當是心裡生氣,藏於眼底罷了。更何況後來還被老師罵責了幾句,才知自丁酉政變後,柔珂與豫王的父女關係便差了許多,何苦說這些話傷她的心。
天將黑,宴初開。
魯王於座首坐定,舉杯相邀。
朝臣侯爵與文人白身分坐兩側,躬身對飲。
女眷麗人遮掩於殿內所設帷幔中,巧笑嫣然,待字閨中的交頭接耳哪家尚未娶妻的豪貴子弟英俊倜儻,已為人婦的端莊嫻靜互相探索相夫教子之道。
魯王妃年方二十,嫁與魯王已有五年之久,今日面飾濃妝,衣著雍容,舉止莊重得宜,瞧著竟比身側坐著的柔珂更成熟穩重些許。
念著與柔珂相別三年,雖向來交情甚淺,魯王妃也揀著話茬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閒聊。困居侯門宅院日久,魯王妃所談不過家長裡短,三言不離魯王,兩語無非內務,怎及十二年來常出門遠遊的柔珂來得博物通達,殫見洽聞。
柔珂識禮,雖興致索然也陪她打發光陰,聊解閒愁。
幸而不多時,魯王妃便告罪起身前去處理瑣事了。
帷幕質地輕透,依稀能辨出殿內景況。
柔珂一一覽過眾人,忽又將眸子定在其中靜默飲酒的兒郎身上。
本覺得幾分熟悉,再觀其所坐之位,推其官階品級,柔珂斷定此人必是棠辭無疑。
回想當日棠辭的僭越直言,柔珂心裡五味雜陳。父王當年所作所為是保全家族血脈之舉,她縱是有意怪罪埋怨,也覺得身為受益人之一的自己師出無名。可,終究邁不過那道門檻,踏不出困頓數年的迷局。然而為人子女,聽人當面詆毀自己父親的品性,總歸不是個滋味。
少頃,樂戶紛紛攜管絃絲竹款步而來,舞樂助興。
銅簧韻脆鏘寒竹,新聲慢奏移纖玉。
舞女晚妝肌雪,足點紅蓮,輕踏碎步,飄帶翩飛。
又有兩列羅紗繡鞋的婢女手執酒壺入內,添置酒飲,菱唇微啟,柔聲細語道一聲慢用。
沈逸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