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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兄妹為父守靈時,一個遊走四方的遊醫叩開了澹臺氏的大門。這個遊醫就是後來聞名天下的白衣上人明若無,他給澹臺氏帶來了可以治癒暴雪秘術副作用的太歲丹方。不幸的是,紫金太歲只有一棵,藥丸只有一粒。澹臺兄妹的母親和代掌秘宗的叔父商議了一夜,召來了澹臺薰。他們將丹丸的事實告訴澹臺薰,「阿薰,你要明白,你的兄長是嗣子,澹臺家絕不能再出一個自戕的大掌宗。」
六歲的澹臺薰端著放了藥丸的飯食,親自送給澹臺淨,盯著他用完了膳。
當澹臺淨知道真相,一切已經晚了。
「這事兒我同意了的。」澹臺薰說,「所以是我送的飯。」
「為什麼這麼做?」寬大的衣袖下,他緊緊握著拳,他鮮少有這般情緒外露的時候。
那些懦弱的大人不願讓澹臺淨恨他們,就選擇懵懂無知的阿薰做這件事。阿薰年幼,她何嘗明白失去太歲丹方意味著什麼?
可他錯了,她明白。
「兄長,我很堅強。」澹臺薰注視他的眼眸,「我怕你不夠堅強。」
從那以後,澹臺薰的修行從無一日間斷。她沒有太歲丹方治癒疾病,就構築鐵一樣的心抵禦病痛。所有人都告訴她要堅強,澹臺氏以屈服於病痛的廢物為恥,而她必須成為家族的榮耀。她的確堅強,無論是酷暑還是寒冬,她從來不曾放棄。後來他們遷往邊都,澹臺薰進了軍營,那時她僅僅十二歲,站在臺上手握紅纓長槍,風姿颯沓,竟然無人是她敵手。有人說她一定用了秘術,何人能與暴雪為敵?殿宇裡的澹臺淨卻收到奏報,她自始至終未曾動用過秘術。
她開始隨軍徵戰,有時深入雪境,常常經年不歸。邊都的澹臺淨收到她從大靖各地寄回來的稀奇物件,有時一塊長相奇異了一點兒的普通石頭,她也拿來當寶。信中她的口吻如此輕鬆,好像她的徵戰只是一場遊玩。而前方的察子卻遞給澹臺淨她真實的境況,戰場上的生死突圍,雪境礦場的塌方,風雪的嚴寒……她日日遊走在生死之間。
澹臺淨二十歲,本早該登位接掌大掌宗。叔父牢牢握著掌宗權柄,藉口他尚未成家,不願放權。權力讓親人反目成仇,澹臺淨明白,這世間他能相信的唯有手足血親。叔父的迫害日益明顯,他首先動手的物件不是邊都的澹臺淨,而是遠在邊關的澹臺薰。澹臺淨二十三歲那年,一個本該是阿薰從前線歸來的日子,他卻收到了她的死訊,察子俯首跪在他的腳下,說她死於黑街的埋伏,屍骨被雪狼撕咬得粉碎。
離州掛起白幡,他的母親哭得肝腸寸斷。棺槨從雪境運回邊都,叔父假惺惺捧著他的手,滿臉涕淚橫流。他冷漠地抽回手,向北辰殿外眺望。天街盡頭響起沉雄的馬蹄聲,像隆隆的戰鼓。披著黑甲的軍隊天神般降臨,叔父的衛隊被他們的馬蹄踏成肉泥。
叔父怔忡著,一支鐵箭迎面而來,刺穿他的咽喉,將他釘在北辰殿三人合抱粗的石柱上。
持弓的鐵血女郎下馬,在眾目睽睽之下步入北辰殿,經過她自己的棺槨,跪在澹臺淨面前。風雪撲不滅她身上烈火般的明媚與殺伐氣,她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澹臺薰,拜見大掌宗!」
諸臣恍然,紛紛下跪,齊聲高呼:「臣拜見大掌宗!」
於是他踩著叔父的血,登上九重白玉階,坐上那冰冷的石座。他的胞妹以鮮血鋪就他的路,他也賜予她無上的榮光。
「孤之胞妹,大靖秘宗公主澹臺薰,」他道,「領十三衛大將軍,增邑一萬戶,封號『肅武』。」
澹臺氏嫡系再一次執掌權柄,然而立足之初,難免腳跟不穩,更何況澹臺淨年紀太輕,那時節他還不是朝聖境秘術者,空有「暴雪」沒有境界,不足以服眾。各地人心動搖,好幾路諸侯世家公然不上邊都納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