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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回了蓬萊院,任豐年與路氏一處說話。蓬萊院是最近正院的地方, 常年無人居住, 只因著這地兒實則是路氏未出閣時居住的地頭, 路家外祖母只她一個寶貝女兒,故而一直留著待路氏偶爾能帶著兒女夫君來住會子, 不成想,這個&ldo;偶爾&rdo;竟是十多年之久。
當年路氏帶著任豐年兩個一道在長安居住,卻是住在他們自家的小宅子裡頭。路氏雖自小柔弱著長大, 實則性子倔強,即便丈夫在平遙不肯回家,婆家又厭棄他們一房,路氏卻從沒想著回孃家住,只怕落人口實,於人於己皆是無益。
不過她倒是經常叫丫鬟把任豐年送回孃家住著,只因她身子弱些,小宅子裡事體還不算少,她沒有體力和空閒陪女兒一道玩,故而不得不把任豐年送回孃家,只盼著女兒性子能開朗活潑些。
路氏的憂慮沒錯,不過任豐年當年來路家,也未必過的多順暢。雖則路老太太和老爺子都喜愛她,路齊修雖愛同男孩一道滾泥漿子,捉麻雀,玩彈弓,卻也曉得照顧年幼的表妹。但任豐年身為姑娘家,最多的還是同路家兩位表姐一道玩,而路舅母身為主母,也常熱情把她攬去照顧。
路舅母此人,任豐年實在不好說。因著雖任豐年吃穿許多趟,皆是在她院裡,平日也會同表姐們一道起居,卻到底沒見著她幾回。說白了,路舅母只是待任豐年不算關心,故而任豐年對她的感情也只是淡淡。
任豐年小時候最可怕的記憶,莫過於被兩個表姐關在黑屋子裡頭。那時老太太雖精力欠佳,卻到底心裡頭念著任豐年,她把許多精力都花在逗弄小外孫女身上,手裡做的針線活不是給任豐年縫小衣,便是給她納鞋底,其餘人皆要靠邊站。
而孩子們最怕的路家老爺子,也時常牽著任豐年的小手,帶著她一道去習字畫畫,面容和藹的不像是那個時常板著面孔的老學究。
時間久了,路家表哥倒也罷了,兩個表姐心裡頭便很不適意,趁著年節裡忙亂,大人皆忙著拜年的當口,把人哄到西面院子,愣是在破舊的下人房裡關了一晚上。
任豐年那時年紀小,給關上一兩個時辰還當表姐們在同她鬧著玩,後頭怎麼等兩個表姐都不來找她,她拿小拳頭敲門房,卻也不見有人來開門,這才給唬的嗚嗚哭出來,心裡頭怕的緊。
她不曉得蜷在冰冷黑暗的地方多久,就連房樑上老鼠爬過的聲音,都叫她嚇得流淚,撇著嘴卻叫不出來,只怕她一叫,便有吃人的怪物來抓她。她不明白表姐們為什麼要把她扔在這裡啊。
這個院子偏僻到,就連滿長安的炮竹聲都不那麼清晰,也許是她太害怕了,只覺四周死寂。過了漫長的黑夜,任豐年才給面容憂慮的外祖母,抖著手抱出來。外祖母年紀大了,平時都是從容和藹的樣子,這趟頭一次抱著她,紅了眼睛。
她的小棉襖已經在牆壁和凹凸不平的地上蹭的髒破,她看上去就像只被殘忍傷害的小絨兔,只敢扁著嘴蜷縮著。老太太抱著昏睡過去沒幾兩重的小姑娘,輕嘆道:&ldo;淑兒,是為娘……又對不住你一趟啊……&rdo;
任豐年後頭便與兩個表姐疏遠許多,儘管她們並非惡毒之人,只是很不懂事的小女孩,卻很長時間令她懼怕黑夜,以及一切同齡的姑娘。路外祖母並未隱瞞這件事,故而後頭母親便把她接走了。
她不曉得母親是如何對外祖父母說的,只記著母親蒼白著臉從房裡出來,把她小小的身子穩穩抱在懷裡,輕輕給她拍背。她從母親肩上探出頭,隱約看見屋內的外祖母筆直的坐著,卻彷彿是個呆滯沒精神的泥胎。
任豐年與路氏說了會子話,便回房歇下了。她已經長大了,也並沒有太多懼怕的事情,只忽而想起很久之前,也有個人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