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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爹笑得一臉得意,跟被天上掉的餡餅給砸的個樣兒,也對,被仙女給砸的。完全不理會許飛在旁邊嘴撇得老高。
只聽他又接著道:&ldo;後來,我們各自認了門,過了明面兒,然後辦了婚禮。結了婚,還是,她媽媽還是熱衷扮俏。雖然沒談戀愛那會兒換的勤了。也或許是,天天見面了,也沒有那麼多衣服可換,不像戀愛的時候,隔三岔五才見一回,衣服啥的也都夠倒持的。結婚後就換不過來了,也不能一直買啊。不過,她倒是有招兒,從搭配上變化,就現在流行的撞色,那時候啊,她就開始撞了。今天呢,紅色撞粉色,明天就粉色撞綠色,後天再粉色撞藍色,撞完藍色撞灰色。反正啊,我看著都挺好看的,也不花哨。她特別能掌握分寸,既豐富了裝扮和色彩,還讓人覺得挺好看的,主要就在於一個平衡吧。&rdo;
說到這兒,老爹轉過頭看向許飛,道:&ldo;你老媽啊,是個頂平衡的人,平衡的人,也就平和。年輕那會兒,因為生病,我整個人都挺躁的,很有點兒不服不忿的,對你奶奶,對命運,多少都有點兒怨憤。但認識你媽媽以後,我整個人都變了,跟被水澆過的火似的,整個就滅了。我甚至都開始感謝老天爺,讓我得這病,讓我能夠認識你媽媽。漸漸地,人也不躁了。然後也就慢慢平和了。你看我現在這樣,當初可不是,我這個性裡至少有一半,是你媽媽的,我變得,像她了。這或許就是愛情吧,將一個變得像另一個。&rdo;
許飛和程宇非兩人都不約而同地一齊看向許老爹,卻見老爹話風一轉道:&ldo;你媽要是還在,肯定已經是個很厲害的人了,有自己的服裝品牌啥的。不像我,沒什麼出息,就只做做木活兒。&rdo;
木活兒,這個詞在程宇非腦海里轉了個個兒,覺得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又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待多年以後,他也已經如許老爹這般成熟時,每每想起今日這番話,心裡登時便五味雜陳了。他意識到,許老爹是把人生過成了藝術。他才是當之無愧的,大藝術家。
他和他們,和許飛講過往,講那些陳年舊事,講許飛媽媽,不就是回憶又回憶。把那些過往,在舌尖上過了一遍又一遍,就跟往事重現似的。許飛媽媽,其實一直還活著,活在許老爹心裡,和許老爹共用一個身體,活在許飛心裡,活在大家的記憶裡。
不是常說嘛,人這一生啊,會死三次。一次是肉體死亡,即呼吸停止時。一次是葬禮,即身體被火化時。最後一次,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即最後一個記得他/她的人,也死了。從此,他和整個世界,再無瓜葛。
後來,他時常會想起,今天這一幕。想起老爹笑著講往事時的神情,溫柔又雋永。想起老爹說的,這就是愛情吧,將一個變得也像另一個。時間,一點一點在流逝,他也漸漸明白了,什麼是愛情,他也漸漸地感受到了,兩個人一起的力量,我是你,你是我,我們因彼此而完整。
那天的後來,他和許飛照例一起去運動場跑步。一路上,他們都很沉默,也許是因為許老爹的一番話,也許只是因為許飛生理期。
他們就一路沉默地走到了運動場,兩人一前一後跨入運動場半開的大門。忽地,程宇非聽到前面許飛的笑聲,他也抬了頭,朝許飛看的告示板看去,只見上面寫著:運動場已施農藥,具有一定毒性,請各位老師同學注意,不要進入草坪。
是讓他們注意不要一不小心來個狗吃屎,吃了地上的農藥嗎!
&ldo;這草地,還得撒農藥?&rdo;許飛邊笑邊道:&ldo;種菜了嗎?我還以為只有田地什麼的得撒農藥呢。&rdo;
而後指向操場中央好幾隻跑來跑去,時不時這嗅嗅那聞聞的狗狗,說道:&ldo;它們不會中毒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