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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憐站起來,從屋裡的灶膛下摸出了火摺子。
他點燃了那個牌位。
「你幹什麼?」畫皮鬼看起來很平靜。
「你不守信用,這牌位自然得燒了。」
畫皮鬼諷刺地笑:「小相公你又守信用了?你真把妾當傻子呀?桃木的牌位!哪家用辟邪鎮邪的桃木做牌位!」
誰不是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嘴裡真摯地說著人比鬼可怕,騙鬼呢。
她笑得愈發美艷囂張,如同一朵盛開的罌粟:「恰巧妾之前得了一張道符,桃木與火也奈何不了妾了。」
一陣風吹過,她倏忽不見。
沈憐呆呆地站在那裡,像個木偶。
第38章 陶淵明(三)
「死了沒有。」
「沒有。」
「死了沒有。」
「沒有。」
「死了沒有。」
「沒有。」
「死了沒有……沒有……」
沈憐神經質地喃喃自語。
他腦子裡好像有了幻聽。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
醫生……死了?
你還沒給我立碑呢,你他媽還沒給我立碑呢。
他陷入了一種空茫的境地。
那個滿臉假笑的傢伙還沒給我立碑呢。
那個一看就精得讓人想一拳打他臉上的傢伙死了?
那個傢伙一槍打爆了綁架他的數學老師的頭,雖然他並不領情。
他想從樓上墜下去,墜到地獄去。
那個傢伙濕淋淋地把他從河裡撈起來,雖然他並不領情。
他想從橋下墜下去,墜到橋姬身邊,讓自己的靈魂永遠沉溺。
或者靈與肉永遠毀滅。
他們夠默契,有著聰明人的心智,卻不夠信任。
他看著醫生在橘黃色燈光下的側臉,看著桌子上的魚湯,第一反應是情況不對,非奸即盜。
他一下一下地試探,想試出碗裡面莫須有的毒藥。
眼神交鋒,彼此心知肚明。
事實證明那可能就是一碗普通的魚湯。
醫生知道他對他的不信任。
他現在卻奢望醫生不信任他,就像他不信任醫生一樣。
夠聰明,夠不信任,所以留後手。
「嘀――應到玩家三人,實到玩家二人――」
他沒留後手!
鄭清對於沈憐來說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生命裡的過客,在一個不那麼普通的時間點相遇。
沈憐自私,腦子裡沒有對人際關係的正常情感,不在乎所有人,有時候這個「不在乎」甚至包括他自己。
所以這個認識沒多久的醫生死了就死了,他不是那麼傷心,也可能只有那麼一點點傷心。
令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欠這個傢伙的命沒還。
他最終喝下那碗湯,心裡想的是死了正好還命。
更何況,醫生是被自己坑死的。
愧疚與自責要比傷心多得多。
欠別人東西的感覺真的很糟糕,尤其是別人死活都不讓你還的時候。
別人不以為意,你卻平白覺得低了人一頭。
媽蛋,老子要永遠低你一頭了。
第三個人還是不出現,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唯一認識的真實的傢伙死掉了。
更孤獨了。
沈憐站在那裡站了好久,然後「呸」了一聲回屋睡覺。
孤獨個屁。
很棒,做了個夢。
夢見什麼給忘掉了,不過沈憐確定,是個好夢。
暖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