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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
「您……」樂遊起身想扶,被按住一邊肩膀坐回繡墩。
寧原道從銅鏡裡看她,就在樂遊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大事之時,督公問,
「你用的什麼脂膏,總有一股香氣。」
這話聽著輕佻,偏督公一副再正經不過的樣子,樂琪只好忍著羞說,「尋常面脂而已,沒什麼味道啊。」還讓寧原道聞了聞盛面脂的小瓶子,果真是沒有氣味。樂遊怕這個年代加亂七八糟東西的面脂傷臉,自己鼓搗豬油敷面,每日只一點點就夠用。
寧原道眸色更深了。
吹了燈之後,把督公安置好,樂遊坐在床邊給人揉捏哄督公睡覺。
「你怎麼不上來?」
「妾身怕碰著您傷處。」
「我哪兒就那麼嬌貴了?上來。」
樂遊不肯,「咱們就照書房裡來,等您好了再……」
「讓你上來就上來。」
無法,樂遊直挺挺躺在寧原道右邊,捱到身側人睡著之後輕手輕腳起身去炕上蜷了一宿。寧原道第二天早上卯正醒來,看見樂遊在炕上好夢正酣,心裡不痛快,單手拎著被子也爬到炕上偎在她身邊睡回籠覺。樂遊無法,此後只得每晚都乖乖和督公睡床上,開始幾晚還不踏實怕碰到人家,沒過多久就睡成死豬了,這是後話不提。
寧原道從炕上起來時自覺左臂已經不影響行動,梳洗一番就乘著轎子往皇宮謝恩,正是大朝會結束,幾位大人在書房議事。大皇子趙瑞也等在門口,一身錦袍襯得十六歲少年面如冠玉目似朗星。
「奴才給大皇子請安。」寧原道規規矩矩行了大禮。
滿朝文武宮禁內外,沒多少人敢受寧原道全禮,但大皇子是個例外,他打小兒就沒拒絕過寧原道行禮。從王爺嫡長子變為皇帝嫡長子,他天之驕子般眾星捧月長大又篤信儒學,養成了目下無塵的性情,從沒把宦官放進眼裡,自然寧原道也不是什麼例外。
等諸位閣老從御書房退出來,一個滿鬢霜華的老人最後離開御書房。老人體型微胖,慈眉善目,如果不是身上的蟒袍一定會被認成尋常殷實鄉紳。這位就是皇帝最為敬重的人,從龍保駕的第一功臣——李有祿,他護著皇帝在皇子所平安長到能出京的年歲,而後也頗多籌謀計量,是極不簡單的人物。如果不是他一生不識字,寧原道定然坐不上司禮監掌印太監的位置。皇帝登基之後頭一件事就是封其為亞父,是這位幾經生死的功臣力辭不受才未能成真,被皇帝引為此生憾事。如今他年歲大了風濕纏身,求了恩典,下月就去南京榮養。
見到這位佛爺,大皇子終於不敢再大喇喇受禮了,但李有祿還是堅持規矩,拖著腫痛的關節深深一揖,「殿下,禮不可廢。」
大皇子往旁邊錯了半步。
青衣內侍奸細嗓子傳過來,「聖人宣大皇子和督公進去呢。」
李有祿拍了拍寧原道右臂,「小原子,往後就看你啦,咱家走嘍。」
寧原道看他佝僂遠去的背影出神,轉身進了御書房。
皇帝心情很差,任誰被人在自家花園子裡刺殺心情都不會太好,他臉色已經連著半個多月沒放晴。再有李公公要去南京了,天南地北路途遙遙,誰都知道這是此生最後一次見面,他最信任的人如今要走了,皇帝徹底是個孤家寡人。
他看寧原道拖著胳膊要跪,揮揮手只說免禮。
大皇子來是給人求情的。中秋遇刺,寧原道受傷,皇帝讓錦衣衛查案將功贖罪。刺客面目像是瓦剌人,但從他身上搜到了僉都御史孫懷策的手書。事情到此就成了一筆糊塗帳,孫懷策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大皇子趙瑞的親舅舅,誰都不敢繼續往下挖。此事最後蓋棺定論為瓦剌探子企圖行刺。但皇帝心思究竟如何就是龍威莫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