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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從縣城來北京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那時是對北京事物的迷茫和陌生,現在是對窮僻故鄉的避之不及。
少年時第一次離開縣城坐高鐵,從那以後每次出行都不再是歸途,都是顛沛,都是逃離。
印象裡,沒有一次愉快。
以至於唐珵工作這些年各地出差奔走,坐過數次列車,仍舊會覺得一上車坐下就興致全失,內心忐忑。
到了市裡正是正午,唐珵出了站感覺有些頭疼,這是老毛病了,這些年做新聞除了到處跑就是熬夜伏案寫稿子,時間一長,脊椎出了問題,頭疼就成了老毛病。
北京和市裡的溫差不大,這個季節晚上冷得厲害,中午溫度卻有些偏高。
唐珵脫了外套,打車去了北城客運站,一路越走越偏僻,到了客運站的時候發現人煙有些稀少。
他記得以前這裡是最熱鬧的地方,商販小攤圍在客運站外,乘客大多都來不及進站就被外面拉客的人中途拉到別的客車。
但現在聽不到拉客的吆喝聲,也看不見滿街的小販擺攤。
唐珵進了客運站,買了回縣裡的車票, 客車裡的人就三兩個。
他一上車就引得幾人抬頭,大概是穿著打扮和這裡過分違和。
等了一個小時,才勉強湊夠一車人發車。
雖然是個四五線的小城市,但小地方人的出行需求也不小,客車站不至於蕭條成這樣。
看著司機上了車,唐珵出聲問了一句,「師傅,現在坐車的人怎麼這麼少?」
司機聽聲回頭看了一眼他,「你不是本地人?」
方言聽著拗口,唐珵離開十幾年已經有些聽不懂了,全靠半猜半聽,「上學以後就沒回來。」
「奧。」司機擰開水杯喝了兩口,「現在坐客車的人不多,都是圖便宜才來坐,現在縣裡市裡的私家車建了個拼車群,能直接送回家去,又方便又快,就是有點貴。」
「多少錢?」
司機冷哼了一聲,「客車的兩倍,實在是家裡沒車,不然我也不開這個。」
這兩年,網約車的平臺發展得不錯,拿著私家車跑生意的人也越來越多,但是這種私人建立的拼車群,大機率是不合規的。
「他們有沒有在工商局辦理的營業執照?」
司機聽這話笑了一聲,「有個屁,要那玩意兒幹什麼,有車有駕駛證就能幹這活,用不著去工商,不夠麻煩的。」
旁邊一個大姐出聲道,「害,沒人願意費那勁,十天半個月辦不下來不說,為了個執照天天跑前跑後的,我有個表姑家想開個飯館,前前後後交了不知道多少資料,後來乾脆送了點錢走了後門一個禮拜就辦下來了。都是小老百姓,靠著規矩吃飯,那不知道餓死多少人了。」
有工商的審核把關,起碼車輛安全,能避免交通工具超過使用年限而造成事故,這些顯而易見的好處,似乎壞在了程式繁冗上。
「現在有網約車的平臺,審核註冊程式都已經簡化,否則這樣非法運營要是被人舉報了,這些年掙得錢就白費了。」
聽罷,司機覺出了不對勁,回頭看了唐珵一樣,正見他一臉坦然正襟危坐,不像是普通人,語氣嚴肅道,「你是什麼人啊?」
唐珵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在北京的大學當老師,有些年沒回來了,小時候經常來這裡坐車,今天回來看見人這麼少就覺得奇怪。」
一聽唐珵是老師,司機放下了警惕性,熱情道,「原來是大學老師啊,我說瞧著你就是個文化人的樣子。那網約車平臺他們也瞭解過,但聽說平臺要和他們分錢的,司機累死累活拉一趟人三十塊錢,他們什麼都不幹就拿走七八塊,這誰樂意?而且聽說規定必須得用轎車,那轎車一趟才能拉幾個人,